“简单来说,就是我师兄用施针的法子在裴副统领身上制造疼痛,我师父施针去压制。”小姜太医朝余舟解释道:“因为要确认剖腹时镇痛的力道和间隔,所以需要根据不同的力道和手法由轻到重反复施针,以此来确定届时给濯音公子剖腹时,需要施针的力道。”
由于不同的人对疼痛的耐受程度不一样,所以试针时需要选择忍耐力极好的人,这样在施针的过程中,他才能准确的说出自己的感受。若是遇到意志力差的人,可能试到中级的疼痛程度时,就会受不了。
“那……会有多疼?”余舟问道。
“试针时疼痛会由轻到重不断叠加,最重的时候,大概会比用刀剖开腹部更疼一点。”小姜太医道。
他说着由衷地道:“说来惭愧,当日我和我师兄替师父试针,只到了第一针就有些受不住了,我师兄稍好一些,到了第三针。裴副统领第一次试针,就撑到了第七针,今日则撑到了第九针。”
小姜做了这么久的太医,就没见过这么耐疼的人。
余舟拧眉看向不远处的房门,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他想象不到,在人清醒着的时候感受到那样极致的疼痛,会是什么样的体会。
他光是想想,都觉得脊背发凉。
“不过这么一来,濯音公子剖腹时的胜算,便能提到八成了。”小姜太医欣慰地道:“这都是裴副统领的功劳,若不是他,此番濯音公子就危险了。”
余舟提步慢慢走到了门口,隔着一个外厅的距离,他隐约能听到里头传来的闷哼。
以裴斯远那样的忍耐力,后背伤成那样时都没什么喊过疼,想来这会儿定然是疼得狠了。
不多时,里头传来一阵窸窣,应该是试针结束了。
“裴副统领?”章太医的声音传来。
“唔……没事,我缓一会儿就好。”裴斯远有气无力地道。
不多时,章太医他们便从屋内一一出来了,只留了一个人在里头守着裴斯远。
众人一见余舟立在门口都有些惊讶,但余舟这会儿也顾不上和他们寒暄,提步便进了厅内。
余舟一进门,便见裴斯远正蜷缩着身体躺在厅内的矮榻上。
“余舍人?”守着裴斯远的那人见到余舟时略有些惊讶。
“他没事吧?”余舟问道。
“疼得狠了,休息一会儿应该就能恢复。”那人忙道。
余舟闻言点了点头,慢慢走到了矮榻边。
裴斯远应该真得累狠了,平日里最是警觉的他,这会儿连身边多了个人都没发觉,依旧微微拧着眉头,双目紧闭着。
他身上的薄衫这会儿都汗湿了,面色也因为过度的疼痛而显得有些苍白。
余舟蹲在矮榻边,取出干净的布巾,慢慢帮他拭去了脸上和脖颈的汗。
“嗯?”裴斯远若有所觉,微微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余舟。
“怪不得你这几日老是不见踪影。”余舟蹲在他身边,小声道:“原来是在做这个。”
裴斯远刚被施过针,这会儿意识都有些不大清醒,脑袋嗡嗡直响。
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只是他看到余舟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便忍不住想哄哄对方。
于是他一手勾住余舟的手指,笑道:“心疼我了?”
余舟原本见他这副惨样,心里挺难受的,被他这么一揶揄又有些不好意思。
“濯音要是知道你为了他做这些,定然会很感动。”余舟转移话题道。
裴斯远不由失笑,“那就让他感动去吧,我不介意多个人感动。”
余舟手指被他勾着,隐约能感觉到裴斯远的身体由于过度的疼痛,依旧有些微微地颤抖。他暗道,裴斯远这样的人,能疼成这样,那得多疼啊?
“你怎么做到的?”余舟轻轻握住他的大手,问道。
“心里装着想护着的人,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裴斯远道。
余舟闻言一怔,顿时一脸震惊地看向裴斯远。
半晌后他才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不会是喜欢濯音吧?”
裴斯远闻言登时便被他气笑了。
“余贤弟……”裴斯远抬手勾住余舟脖颈,将人拉向自己,而后抵住对方的额头道:“你当真是……要把我气死不成?”
余舟不明所以,他这会儿心里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偏偏裴斯远与他离得这么近,说话时气息都与他的呼吸交错在了一起。
“我……”余舟开口试图解释什么。
裴斯远搂住他脖颈的手却一紧。
随后,余舟只觉唇上一热,就那么猝不及防被裴斯远吻住了。
裴斯远大概真是被他气到了,又或许是刚试完针不大清醒,他这个吻十分强势,几乎带着几分掠夺的意味。余舟被动地承受着他的亲吻,也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忘了反抗。
直到感觉余舟快喘不上气来了,裴斯远才稍稍退开了些许。
余舟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思考。
他怔怔看着裴斯远,只觉唇间还留着对方的温度,这令他有些无措。
裴斯远这会儿也稍稍冷静了些许,目光中的冲动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