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车上。”
许昀不出声了。
李尧远不耐烦地看着他:“去拿啊!”
“好吧。”
刚离开病房护士就追出来,手里拎着属于 Alpha 的外套。上面沾了不少呕吐物,李尧远看了眼就撇开:“扔了。”
“别扔!” 许昀急忙拦下,“给我吧,我拿回去洗。”
这外套一看就不便宜,扔了怎么行?再说都是因为自己才搞脏的。将它诚惶诚恐地反面朝外叠好,他在 Alpha 的注视下羞耻地保证:“放心,我会帮你洗干净的。”
“你还嫌不够丢脸?” 李尧远脸色铁青。
许昀的表情变得有些黯淡,可还是尽力忽略这莫名其妙的恶意,加紧脚步跟了上去。
走到停车场,天色已经变暗。
一辆黑色的运动型轿车威风凛凛,李尧远从后备厢拿出包,随手扔给身后的人。许昀接过,又说了一次谢谢。
“衣服等我洗好再还你吧,你地址方便给我吗?到时候给你寄过去。”
李尧远掏出一张名片:“想要我电话号码就直说。”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
还没说完对方的表情就已经不对了,如果周围不是停车场许昀都怀疑他会破口大骂,赶忙把那张精致的小卡片接过来:“我的意思是不一定非要名片,把号码告诉我也行。”
Alpha 脸色这才缓和,但也不是完全的和颜悦色,只是不那么暴怒而已。
在医院门口分道扬镳,两人不同方向。
把车开走后李尧远心里格外烦躁,不想承认是因为许昀,可看着窗外的夜色和街景,还有后视镜里越来越渺小的瘦削身影,就是怎么也愉快不起来。
这些年偶尔听到对方的消息,无外乎一些糗事或者无聊的谈资,就像在餐厅其他人叫他 “夜壶” 那样。也不是没想过见一面,可每当想到当年对方提出分手的场景,就立刻咒骂着打消了念头。
要不是今天偶遇,搞不好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再见。
将车径直开到某知名酒吧,里头热闹非凡,好友吴远林正搂着两个稚嫩的 Omega 喝酒。
“尧远你怎么才来!我都快喝高了。” 他把左右两边的人推开,笑着观察李尧远的脸色,“印堂发黑,谁给你气受了?”
李尧远往沙发上一靠,面色黑沉。吴远林捏着小 Omega 的屁股将人送走,打着酒嗝问:“到底怎么了?”
面前满满一整杯威士忌,被他端起来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他心烦气躁地扯开领口,喉结重重滚动:“上次你说见过许昀,在哪见过?”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他了。”
“你别管,先回答我。”
“那次啊…… 我想想。” 吴远林若有所思,“在我朋友开的宠物医院,他跟那儿推销呢,我看他说得口干舌燥的就让我朋友下了一单。说真的他好像混得特别惨,那天刮大风还骑自行车走的,连打辆车都不舍得。怎么,你也看见他了?”
李尧远皱着眉:“看见他被人甩了。”
吴远林失笑:“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有什么稀奇的。他一个没法标记的 Beta,可以说是毫无吸引力,给你你要吗?”
毫无吸引力。
这五个字令李尧远眉心拧得更紧。倘若真是这样,那心里那份烦躁又从何而来?
另一边,许昀走了好久才坐上地铁。
回到租的那间半地下室,又看到有人对着自己的窗户撒尿。这都已经是第n 次了。他本想过去制止,可对方是个人高马大的醉鬼,犹豫之下还是安静地进了门。
同样身为 Beta 的室友照常在打游戏,骂声震天响,可怜的木门根本不隔音。
许昀有台很旧的笔记本电脑,勉强还能上网。衣服他没敢直接洗,而是先上网查了查,发现售价居然高达两万多……
天啊。
这是自己十个月的房租!
要是李尧远真让他赔,他毫不怀疑自己晚上会做噩梦。
好在奢侈品牌的衣服只是卖得贵,材质倒没什么特别的,可以直接用水洗。他先把衣服过了遍水,然后放盆里泡着,泡了半小时才用手搓。
冷水冰得手指发僵。室友过来小解,一眼瞥见衣服领口上的 logo,嘲笑道:“喂,以你的收入水平买这个牌子的 A 货也太离谱了吧,穿点便宜货还差不多。”
明明可以一笑置之的,可许昀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不舒服,于是轻声反驳:“这是我朋友的衣服,不是 A 货。”
“你还能有买得起这牌子的朋友?谁啊,怎么没来找过你。”
“他…… 我们不熟。”
“不熟算哪门子朋友,你还帮人洗衣服,讨好人也要有点限度吧。”
许昀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低头不说话,只仔仔细细地搓洗着脏处,手指冻得通红通红的。室友哼了声,解完手走了。
洗好晾起来,阳台只有上半截露出地面,刚好就这一件外套的高度。许昀打开窗,踮起脚将外套各处细心地拉平整,又用两个盆在下面接着,水声滴滴答答。
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他透过豁开的门缝望向外套的轮廓,望了一会儿才从枕头下摸出那张名片,小心翼翼地闻了闻。
上面有 Alpha 的气息,只可惜,记忆深处的所谓信息素是什么…… 已然模糊。
三天后是个周六,许昀难得休息。他没有给李尧远打电话,而是按照名片上所写的地址,坐车去往一间 4S 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