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救!你像个从天而降的大超人,打败坏人!”秋宝说,“你以前看上去很冷淡,我每次跟你说话你都不怎么想理我,而且我也没看到你有朋友,为什么呀,你一个人不孤独吗?”
“不孤独,”晏琛说,“为什么一定要有朋友,我不需要。”
“可是,我会很孤独。”秋宝难过的低下头。
“不是有火车吗,火车会一直在,无论它去哪里,都会回到原点。”晏琛说。
那时候的秋宝并不能听懂这句话,总之这次聊天之后,他俩的关系变得近了一些。
也就是秋宝每天都会找晏琛,晏琛不拒绝,他写作业秋宝就在一边玩儿,两人晚上了还会一起去楼顶看夜晚的火车,秘密基地也成为了两人共同的基地,胖虎那帮人再也没欺负秋宝。
秋宝的奶奶为此还很开心,有时候去跳舞或者去打牌了就让秋宝去隔壁找晏琛玩儿。
在后来的两年里,原本安静的房间有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孤单的窗台也有了另一个人一起看火车,虽然这是个小他6岁的小屁孩儿。
但是一直孤单的晏琛,第一次感觉到了有朋友的快乐。
上初一那年,临近春节的时候,晏妈妈给晏琛打电话说今年过年一定回家,他们一家人一起看电视吃饭熬年。
晏琛还是期待过的,但事实是,他父母因为在外地出差赶不回来,就被秋宝奶奶请到了他家做客。
秋宝一直高兴的围着他转,吃年夜饭的时候,秋宝的爸爸妈妈也回来了,晏琛不好多待,就借故先回自己家了。
不过跟他们相处的时候,晏琛可以看出来秋宝爸妈的关系并不好,但秋宝是看不出来的,只顾着高兴了。
约摸着吃完了,秋宝过来敲门,晏琛开了,他手里拿着一盘馅儿饼,有豆沙有原味的,是奶奶做的。
“燕子哥哥,一起吃!我们还要一块儿跨年,今天晚上不睡觉啦!”秋宝开心的说,“我妈妈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还有衣服和玩具,我们一起玩儿!”
“好,你吃饱饭了吗?”晏琛揉了揉他脑袋,觉得这孩子上了小学就长高了很多。
“吃饱了!你拿着这个,我去跟我妈妈说一声找你玩儿,然后再过来。”秋宝把馅儿饼递给晏琛,刚要转身走,对面的门就打开了。
秋宝的爸妈走出来,脸色不太好,他奶奶也是。
“秋宝,爸爸妈妈先走了,工作忙,你乖乖待在奶奶家,听话啊。”妈妈说。
秋宝急了,拉着他妈妈衣服说:“妈妈,你不是说今天不走了吗?不是说陪我吗?”
“对不起秋宝,妈妈工作上有急事,以后再来看你。”妈妈说完就下楼了,他爸爸也叹了口气,拍了拍秋宝的头然后离开。
秋宝在后面开始掉眼泪,追着往楼下跑,这是很少见的,之前的秋宝非常懂事,爸妈不在家就乖乖等着,回来了就激动相迎,走了也是乖乖的等着下一次他们回来。
晏琛见状也赶紧跟上,但是他没跟紧,只是站在一楼中间的看台上往楼下看。
秋宝的情绪很不好,拉着他妈妈的手一遍遍哭着说:“妈妈不要走,陪陪我,不要走…”
他妈不忍心,无奈之下就跟他爸吵了起来,吵的激烈了就顾不上秋宝,什么话都说了。
晏琛听了大概,就是两人早就离婚了,碍于秋宝太小没有告诉他,只是偶尔过来看看他,以工作忙为借口,而且他们已经各自成了家,现在走就是为了赶在零点之前回家陪现在的家人和孩子过年。
结果因为秋宝反常的哭闹,拖住了两人的脚步,当年的各种恩怨也都被抖了出来,奶奶听到了下来劝架,把他们两个都骂走了,说他们是白眼狼,没有心。
临走的时候,他们跟秋宝连句招呼都没有打,仿佛是个空气。
只留下了哭的撕心裂肺的秋宝。
他奶奶怎么哄都哄不住,没办法,晏琛跑下楼,站在秋宝面前。
秋宝看到晏琛,扑到他怀里狠狠的哭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晏琛没有嫌弃秋宝的哭声,他很心疼,非常心疼,秋宝带着沙哑的哭声里有这么多年对父母的等待、想念,还有彻底失去爸爸妈妈的绝望和委屈。
“奶奶,您别操心了,快上楼歇着,我带秋宝散散心。”晏琛说。
“好,你们小心点,早点回家。”奶奶叹了口气,背着手上楼了。
“秋宝,我带你去个地方。”晏琛说。
秋宝从大哭变成了抽噎,说不出话的他点点头。
晏琛没说话,拉着秋宝的手去了30号巷,这里也是他以前常来的地方,进去巷子就是一条横向的长长的道路,绿色的网格铁网将轨道和陆地区分开,往右边走一段是一道铁门,上面挂着黄色牌子:入网作业“五严禁”。
往左边一直走,晏琛记得是一条很长的路,走到头的旁边有一个废弃的铁轨,上面还有废弃的绿色铁皮火车。
到地方,秋宝已经不哭了,眼睛红肿红肿的,看起来很可怜。
“秋宝,坐在这里吧,我有时候难过了也会过来。”晏琛蹦下台子,站在铁轨上,朝秋宝伸出手。
秋宝抱住晏琛,晏琛把他抱到了铁轨上,两个人一起坐下,硬硬的轨道有点硌屁股。
“燕子哥哥,我是不是没有家了。”秋宝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委屈和难过。
“你有,你还有奶奶,只要有对你好的人在,你就有家。”晏琛说。
“可是我没有爸爸妈妈了,我妈妈刚刚说,她的孩子还在家等着她,”秋宝眼泪又聚集了起来,唰唰的往下掉,“燕子哥哥,你不想念爸爸妈妈吗?”
“我不想念,”晏琛抬头看着天空,今晚的星星很多,“你要学会长大,秋宝,不是所有人都会一直陪着你。”
“你呢,你会一直陪着我吗?”秋宝抬头看着晏琛。
晏琛被问住了,他没有立马回答秋宝的问题,秋宝以为他否认了,没忍住又出声哭了起来。
晏琛没办法,碍于秋宝在大过年的晚上刚刚知道不好的真相,太残忍了,只好搂着他拍拍他的头说:“我会,我会陪着你。”
“像火车那样吗?”秋宝哭着说,“无论去哪里,都会回来?”
“嗯,”这次晏琛没有犹豫,“无论去哪里,都会回到原点。”
“燕子哥哥,我好难过啊…”
晏琛觉得那天晚上,秋宝哭干了所有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