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站在路边吃饭团就会被抢劫
老旧的建筑楼被甩在身后,蓝鸰抱着一件薄外套走出大门,天气晴朗,是个十分值得庆祝的日子——他终于出院了。
只不过他出的不是医院,而是疗养院。
在这段时间里负责照顾蓝鸰的疗养员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女士,她见蓝鸰出院的时候两手空空,也没个家里人来接,一意孤行替他叫了计程车不说,还摸出几张红色的大钞票往他手里一塞,好保他平安回家。
这份热情跟小时候经历过的基本无差别,也依旧弄得蓝鸰十分不好意思,他都一屁股坐上车了,临关门前还得回过头来跟她说再见。
“最近好好休息,先别出来工作了。”被他叫姐姐的疗养员如是说道。
“那也得有人要我才行,看我现在这样,谁要我拍戏啊。”
蓝鸰笑着挠了挠后脑勺——这里的头发因为当初要做手术给剃光了,说好听些是追求潮流,实际上新长出来的头发跟狗啃的一样。
“别胡思乱想,我还在等你的《幻》播出呢,快点回家,你哥哥该等急了。”疗养员把他塞进出租车里,示意司机开车。
蓝鸰隔着窗户冲她挥手。
.
莲湖山疗养院位于莲湖区,蓝鸰的家在松兰区,导航预估的车程是一个小时二十五分钟,要是算上高峰堵车种种因素,正是睡觉的好时机。
大概是深度昏迷的后遗症,蓝鸰近来总是随时随地都能陷入沉睡,可能是脑子撞坏了还没恢复过来。
他时常这样安慰自己。
今天是九月十五日,距离蓝鸰入住莲湖山疗养院已经过去了四个月整,也是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第三十个晴天。
至于他是因为什么而进了医院,之后又住进疗养院,医院方面给出的理由是车祸,实际上当事人一点也不知道。
蓝鸰虽然醒了,却是失忆了。
入院前的颅脑ct扫描检查显示他的后脑曾受到重击,头骨粉碎、脑组织受到损伤,别说符合患上失忆症的可能,就算是脑出血导致暴毙也不难。
正是因为这样,没人料到他能在长达三个月的深度昏迷中清醒,所以失忆不失忆的,自然成了小问题。
可小问题也是问题,疗养院上上下下为他操碎了心,药物心理双管齐下,倒腾了将近一个月,依旧是没什么起色。
大概只有蓝鸰一个人不在意,毕竟选择性失忆对他的生活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更在意的是,在自己清醒过来后的这一个月里,家里竟然没一个人来看望他,约莫是觉得把他丢在莲湖山疗养院比留在家里更令人放心吧。
毕竟家大业大,没人有空照顾他。
蓝鸰的手机在车祸中面目全非,疗养院又实行封闭管理,所以他没法自主联系家人,就连哥哥偶尔打过来的慰问电话,都是直接打到负责照顾他的疗养员手里,再由疗养员转达。
也就是刚才替蓝鸰打了车的那位疗养员,名叫王曼丽。
说来有缘,蓝鸰小时候也住过一次莲湖山疗养院,那个时候就是她照顾的,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她成了疗养院的疗养员总长,但蓝鸰还是一如既往,叫她王姐姐。
嘴甜小孩可吃香了。
.
时间总在睡着的时候飞速流逝,等蓝鸰再睁开眼的时候,窗边的景色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不同于莲湖区的现代化建筑,松兰区是个老城区,早在上个世纪末就已经发展饱和,被B市的各大家族势力所占据,处处可见带着花园泳池的老旧豪宅,生活在这里的人往往都是非富即贵。
作为澜庭地产的小公子,自家生意在国内坐拥着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楼盘,最近甚至还建到岛上去了,要是有什么相关的影视作品或者杂志需要,蓝鸰可谓是本色出演。
只可惜娱乐圈还没人知道他这身份。
老城区地大路窄,道路两旁基本没有停车位,计程车更是不能久留,蓝鸰半梦半醒间被司机请下了车。
他站在路边,被透过建筑缝隙映射过来夕阳晃了下眼睛,忽然萌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感叹自己不过是几个月没回家,就连街景都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为什么不一样。
按理说,路过庆平路1号的那户人家之后,在庆平路3号的贵族小学之间,应该就是自己的家。
可如今,竟然是空空如也。
蓝鸰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一瞬间产生了“自己的脑子是不是真的坏掉了”的想法,连忙掏出身份证来比对。
他掏掏外套左边的口袋,掏出来一个牛奶盒子大小的盒子,又掏掏右边的口袋,这才掏出一张身份证来。
B市松兰区庆平路2号,身份证上所写的地址同他记忆中的半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