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是我?”虞钦问道。
说着他步步靠近宴云何,才发现对方选了个落叶枯枝繁多的地段,这样的地方,只需有人靠近些许,就能听见动静,宴云何实在很谨慎。
宴云何笑道:“猜的。”
虞钦靠近他,宴云何正好靠在一棵树下,被对方牵起了手,他动了动,试图合拢掌心,却被虞钦温柔又不失强硬地舒展开。
盯着掌心处已经止血,但仍然泛肿的伤处,虞钦低声问:“疼吗?”
宴云何受过的伤不知多少,区区这点皮肉伤,又算得了什么,可是他却哑声道:“疼啊,疼得要命。”
虞钦闻言,又仔细地查看宴云何的掌心:“可是有碎片扎了进去,怎么不找医官来瞧一瞧。”
宴云何却用那伤过的手,反手握住了虞钦的腕,将人拉到自己身前。
林中漆黑,只有宴云何挂在腰上,用以照明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光。
“我迟早会杀了姜陶。”宴云何沉声道。
这是他第一次几乎明目张胆地释放杀意,声音近乎平静,却不会有人质疑他言语中的真假。
宴云何的确变了很多,从前对杨业之流,他不过是动手给人一个教训。
而现在的他,可以眼也不眨地取人性命,虞钦知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我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你也不必太过介怀。”虞钦道。
宴云何:“你不生气?”
虞钦用剩余的手,从怀里掏出伤药,示意宴云何要给其上药:“生气啊,气你为何要伤了自己。”
宴云何愣住,他万万没想到,虞钦竟会这么说。
虞钦将药粉撒在伤上,再取出手帕,给人包扎:“我早已不在意世人如何看我,便是再来十个姜陶,也不值我为他动怒。”
何况他名声早毁,杀了一个姜陶又有何用。
宴云何难不成要将京城那些清流全部杀光?这不能堵住悠悠众口。
何况姜陶不过是迟早都会死的人,虞钦目光微冷地想,作甚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虞寒初,你真是……”宴云何无奈道:“你是菩萨吗,人家都欺到你头上来了,你还这般宽容,如此善良?”
饶是虞钦,也听不得宴云何这番话:“淮阳,这整个京城都不会找出第二个人,会夸我菩萨心肠。”
宴云何理直气壮道:“那是他们没眼光,不知你有多好。”
虽然这么说,但宴云何也知道虞钦的性子,离菩萨心肠相距甚远。
“你是因为担心我的手,所以冒险跟了过来?”宴云何哑声道。
他本以为今夜虞钦不会与他见面,也一直死死压抑着要去寻对方的心情。
虞钦的目光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透着无比的眷恋,他看着宴云何:“是啊,担心你,想见你。”
夜明珠只是叫人视物,却看不分明。宴云何只能听到虞钦那过份温柔的声音。
“你不对。”宴云何下意识道。
虞钦却说:“哪不对。”
宴云何蹙眉:“你以往从不说这些话?”
虞钦往日能退则退,便是逼不得已,叫宴云何知道了他的心思,也从不会直白透露半分。
今夜为何如此老实,连担忧他,相见他这些话都说了出来。
虞钦声音透着轻松的笑意:“淮阳平日总嫌我不会哄人,现在我哄了,你反倒不信了。”
宴云何哪里不信,他心都要在这样的攻势下,全然化开。
“你这是喝了酒,醉了吗?”宴云何局促道。
以往都是他直白地袒露爱意,倒没想到有一日,虞钦不过是说些甚至算不上甜言蜜语的话,都叫他无法招架。
虞钦:“是喝了点,你能闻得到吗?”
宴云何刚想应声,就感觉到嘴唇一烫,是虞钦吻了过来。
虞钦的袍子压住了夜明珠,他将宴云何抵在树上,只有嘴唇与他紧紧相贴,温柔悱恻地落下亲吻。
黑暗中,宴云何看不见虞钦的脸,只能听到他在他耳边轻声道。
“淮阳,我心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