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士甫步子微停,他看到眼前同样一身黑衣,身后跟着两名刺客的人时,哑然道:“世子……”
在这满地尸体的情况下,佑延璟近乎平静地对他笑了笑:“周将军,别来无恙。”
简九全然不知,逃出去寻找追兵的周士甫已经停住了脚步。
但他也不信周士甫,在又一次抗下凌厉的攻击之时,他趁机将手中的信号筒发射出去。
不用多久,他的亲信就会带人前来包围世子府,叫这些刺客包括周士甫都有进无出!
简九传信号的功夫,胳膊险些被整个削断。
这个黑衣人极其熟悉他的刀法,招招都在寻他的致命之处。
简九哑声道:“谁让你来杀我的,我可以出比他高百倍的价格。”
黑衣人全然不理会他,再次挥刀而上。
两刀相抵,火星四溅,简九屏息用上师门绝学,也不过将刀滑过对方的脸颊,而那人的刀却割开了他的腰腹。
鲜血四溅,剧痛袭来,黑衣人的面罩以及人皮面具裂开,露出一张简九惊惧的脸:“佑延璟?!”
顷刻间,他立即回过神来,眼前这人不是佑延璟。
佑延璟那个废物,怎么可能有这么邪门的功夫,狠戾杀伐的气势,是杀许多人才有的森冷,像他们这种亡命之徒,最能辨别出同类人。
血液顺着那人白皙的脸颊滑落,那极美的双眸没有丝毫情绪地盯着简九,却让他汗毛倒立。
他不再同这个刺客多说,因为他清楚无论说什么,眼前这个人都不会放过他。
那是一双看着将死之人的眼睛。
他会死!在看到对方瞳孔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时,简九已经有所预感。
紧握着刀柄,简九怒吼一声,势如千钧地将刀重重挥下。
……
“有动静了!”宴小六匆匆来到已经骑在战马上的宴云何身旁,急声道。
宴云何双手不知勒住缰绳多久,掌心里被嵌出深深的痕迹。
“是哪方的?”宴云何沉声道,仿佛丝毫没有惊慌。
宴小六面色难看道:“不是我们这边的,将军,可要立刻派兵?”
宴云何眉眼沉沉地望着东平城的方向,借着夜色,军队逐渐逼近了东平,可是没有吩咐,谁也不敢擅动。
是打草惊蛇,还是寻找最合适的时机,继续忍耐。
宴云何牢牢地盯着前方,几乎要将牙根咬断。
临别前虞钦的声音仍在耳边,他让他相信他。
宴云何缓缓松开僵硬的关节:“再等等。”
每分每秒都像凌迟,宴云何死死盯着漆黑的夜空,直至耐心耗尽,他抬手下令的那一刻,巨大的声响在空中炸开,那是宴云何亲手交给虞钦的东西,战旗同色的烟火。
抬手挥下,战旗扬起,宴云何喝道:“攻城!”
……
带着火铳的士兵逐渐包围了整个世子府。
周士甫带着佑延璟退回院中,看到那雪中站立的人时,瞳孔微缩。
那人用下袍缓缓擦拭着金刀上的血渍,那张苍白带血的脸转过来时,便是佑延璟的心口也乱了一拍。
无他,只因他们二人在对视间,仿如年岁不同的一母同胞。
简九的头颅落在他的脚边,好似死不瞑目。
周士甫颤声道:“你是谁?”
佑延璟想说这是宴将军的人,可是此刻,他竟然也不知道眼前这人究竟是谁了。
“快走。”虞钦冷声道,根本不想同他们在此地浪费时间。
周士甫:“院子已经被简九的人包围了,他们人手一把火铳,你现在出去就是死。”
虞钦站定脚步:“那你说该如何?”
周士甫:“王府有密道,你们跟我来。”
佑延璟诧异地望了周士甫一眼,显然他都不知道有这个密道的存在。
密道是长而深的石道,可以直连城外,吴王还在世的时候修的,为的是起兵造反失败时,给自己的后代留下退路。
虞钦没有迈步进去,而是谨慎地看着周士甫,一把抓过了佑延璟的领子,把人抓到自己身前,对周士甫道:“你先进去。”
周士甫惊惧道:“这是何意?”
金刀上抬,抵住了佑延璟的喉咙,虞钦身上的血腥气愈发浓郁,声音又薄又冷:“跟着你的另外两个人呢?”
他在问佑延璟:“死了吗?”
洞开的石门前,无人说话。
“看来……已经被杀了啊。”虞钦看着周士甫逐渐变沉的脸色,了然道:“被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