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麦乳精的那位不满地看了五花肉知青一眼:说好的公平竞争呢?怎么还带拉踩的!
董思思其实早就醒了,公社里的供电线昨晚修好,今天广播六点钟就准时响起,其他人习惯了这个点起来,她可不习惯。
即使铺了两层厚棉胎,她仍是睡不好,好不容易后半夜有点睡意,还没睡熟,新闻联播就开始了,让她很是郁闷。
她可不想要这些臭男人们的东西,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也正是因为其他人把她放心上,所以董春玲一家才会那么听话。
董思思朝知青们点点头,转成董氏集团继承人的商界营业模式:“谢谢你们,你们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
“但你们是将来要读大学的国家栋梁,比我更需要这些营养品,所以我不能收,你们拿回去吧。”
“而且,之前也没有人给我送过这些,我已经习惯了,没关系的。”
青年们愣愣地看着她,先是感动得想流泪,又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董思思同志在鼓励他们,她真的好善解人!而他们之前对她不闻不问,现在才因为她的身份改变而关心她,他们真的好肤浅!
他们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好几个大娘也找了过来,说是要找方美娟,一看董思思,夸张地围了上去,一脸心疼:“哎呀,这孩子,怎么脸还是没点血色?一看就是没吃饱睡好!”
她们叉起腰瞪着董春玲:“你们胆儿真肥,昨天嘴上说得好听,是不是回到屋里觉得没人看见,就不给思思饭吃!”
董春玲被气得两眼发黑,昨晚她和亲娘为了伺候董思思,忙得团团转,这些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昨晚家里特地蒸了咸鱼,做红薯饭时足足放了一半米!哪家能像她家昨晚那么大方,不过年就吃上肉?
可这董思思什么反应?先是嫌碗筷脏,又是捏着鼻子说咸鱼臭,连红薯饭都说吃不下,发了一通脾气之后砰地关上房门。
今天一大早,她爹娘就出门了,去买新碗筷鲜肉活鱼精米面,不然董思思还不肯吃饭,保不准什么时候又昏倒,那她家真是没地方说理去了!
董思思看了董春玲一眼,一脸虚弱地、惹人怜爱地跟大娘们说:“不是姐姐的错……”
董春玲悲哀地发现,虽然董思思说的是实话,但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在说反话,而董春玲不管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她。
知青们刚才只顾着惊艳,这时才发现,董思思的脸色确实仍是很苍白,于是跟着大娘们一起愤怒,如果不是董思思拦着,差点就要去大队长跟前讨公道了。
大娘们原本是想来探一下方美娟的口风,看看她什么时候跟陈家退婚,结果人没在,只能改个时间再来。
等把这些人送走之后,董春玲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如果把董思思这麻烦精嫁出去,她家不就不用受她祸害了?
*
董思思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方美娟做出来的鱼,不管是咸鱼还是鲜鱼,总有股腥味,而肉又总有股膻味,以至于她再怎么饿,闻到就倒胃口,一点都吃不下。
最后,方美娟只能用新买的小砂锅给她煮了白粥,她才总算是吃下一点。方美娟当面不敢说什么,转个身就大翻白眼:贱胚子就是贱胚子,没福气,肉喂到口边都吃不来!
晚上董思思躺在床上,正琢磨着明天要不要去林绣家吃饭,然后就听到“哒”的一声,外面有小石子砸在窗户上。
外面天冷,房间的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董思思窝在床上,看着窗户,没动。
“哒”,外面又砸了一下。
董思思终于走下床,推开窗。
这房子在村尾,紧靠着河涌边上,仅靠一道矮墙隔开,河边的榕树高大茂密,越过墙来,像一把巨大的绿伞,撑在她房间上。
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撒下一片斑驳又温柔的银光。
一个布袋挂在窗下,董思思拿起来,打开一看,是两截饭碗粗的竹筒,做成了简单的饭盒。
她用手碰了碰,上面还有点烫手,掀开一个竹盖,里面是一条烤鱼。
烤鱼的人显然很熟练,烤得金黄,没有半点焦黑,鲜嫩白皙的鱼肉从刀花中翻出,挂着一层薄薄的鱼油,没有一点腥味,咸香诱人。
董思思的肚子一下子不争气地、小小地叫了一声。
董思思:“……”
她四周看了看,虽然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但她还是试探着开口:“陈默,是你吗?”
两秒后,她头顶的榕树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