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女士多少有点极端了,我知道她管艺人的手段,尤其是你这种炒单身人设的,知道在恋爱时绝对会让你断得干干净净,不然出事的时候跪着求她她都不会帮你,除非在你这里狠狠讹一笔。”
“她是你肚里的蛔虫,是寄生在你身上生存的。”周青先勾起唇,“但我可不一样,我想和你统一战线。”
“但如果是我的话,会配合你帮你把祁九藏好,或者慢慢铺线,逐渐把你钟情专一的人设立起来,最后你和你的祁九都会有个好结果。”
他告诉晏时清:“你身上到处都是枷锁,但是我却能为你提供相对的自由。”
如果算起来,晏时清软肋应该只有萧穆和祁九,萧穆是牵扯脚踝的枷锁。
而祁九,是晏时清主动朝伸过脖子,握着对方双手为自己落下镣铐。
他没办法和过去做了断,他是灰色的存在,偏激、自私、又敏感。
晏时清不是罪人,但却无时无刻不在背负着罪恶。
在五年前的雨天里晏时清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便不得不带上狰狞泥点一条路走到头。
晏时清确实想独立,想开自己的工作室,想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但万一在这一过程中,云昭娱乐想通过封杀晏时清来杀鸡儆猴从而让周青先乖乖就范,是一件容易到极致的事。
明明昨天祁九才让他不要急,但晏时清就是慢不下来。
达摩克里斯之剑就悬在他头顶,晏时清几乎是要跑起来向自己的目标跑近。
那索性就让和云昭娱乐断线这件事成为导火索,把手里的报复计划提前,在有限的时间里尽早达成自己的目的。
晏时清视线落在桂花香的罐子上,想——
就算最后落得声名狼藉,遍体鳞伤,得到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但他回到家里,应该还能喝到一碗桂花酒酿。
他半阖上眼,决定接受周青先互利共生的提议。
“我会找律师再看一遍合同。”他说,“周一再见。”
第46章 下雨
和祁九在一起的第四年初,晏时清即将与云昭娱乐解约,和周青先成立事务所。
深冬风平浪静的雨后,他这么告诉祁九。
祁九记得那天雾很大,云层厚重,入目是一片苍茫寂白。
冷空气夹杂颗粒混入呼吸道,晏时清与他十指握着,不知道是怕他冷,还是怕他跑掉。
“啊......”祁九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半晌才拖出第二个单音节字符,“嗯。”
他很快反应过来,有意识将语调变得欢快:“周周什么时候和你联系的呀,我都不知道他回国了。”
他很会处理自己的情绪,也不至于太刻意隐瞒,恰到好处地藏住自己的失落沮丧和埋怨。
祁九察觉到晏时清在看他,于是把半张脸都缩紧围巾,勾着晏时清的手指藏进口袋,只露出翘起的眼角。
晏时清的手指从祁九的拇指侧边滑过,绕过指腹,紧扣到能察觉到祁九心跳的地步。
他弓下腰去抵住祁九额心:“一个月前。”
祁九没有抬眸,他在围巾下抿了抿唇,再张口便不再提周青先连个消息都不给的事,只问:
“......周周的爸爸会允许他这样吗?”
“不允许。”晏时清说,“所以要向国外发展。”
那一天实在太冷,祁九耳朵冻得发红。
在麻木的神经里,一切感知都变得缓慢。
祁九后知后觉自己的指骨很痛,晏时清握得太紧了。
地面是潮湿的,映出葱葱郁郁的树群,呈现破碎的色彩。
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晏时清这么说意味着什么。
与晏时清恋爱的四年来,祁九大半时候是迷茫的。
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没有布上正轨,不如说一直在重复倒退循环。
他以为那个新人奖会是打破现状的标志,晏时清能够有更多的精力,花费更多的时间经营这段恋情。
不至于让自己感觉好像永远抓不住他。
像晏时清离开家里去演艺圈时一样,像晏时清独自决定买一个大房子和祁九同居一样。
他习惯于独当一面,因此和周青先决定开工作室这件事情也没有半点协商的意图,仅以陈诉的口吻告诉了自己的恋人。
这时候祁九才朦胧意识到晏时清有多卑鄙。
给了自己很大的房子,丢下一只兔子,用很多东西困住自己。
他给祁九留了很多牵挂,让祁九离不开这里,却不能提供能足以支撑祁九的安全感。
南方的冬天阴冷,祁九却觉得自己浑身滚烫。
他很生气,心肺像是在燃烧,却压着情绪,不愿意在这种场合里成为失态的那一方。
心脏的热度蹿上耳朵,藏进眼梢,还是让他酸了鼻腔,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