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芋则抿抿唇,低声迅速地道了声谢,提起衣摆走在前面,姜习听他和自己说话,唇角带起一点弧度,抱着琴快步追上去。
留下负责cue流程的学长一脸懵逼,这啥情况?他上一次见男生这么上赶着帮忙,还是自己舍友想追一个小美女的时候呢。
现在怎么还有男的对兄弟也这么殷勤了?好怪,再看一眼。
来到候场区时,舞台上的诗朗诵表演恰好结束,帷幕缓缓垂下,遮蔽住台下同学老师们好奇的目光。
表演诗朗诵的同学们迅速下台,让学生会的成员们有时间布置现场舞台,姜习跟在谷芋身后,替他将古琴摆放在桌案上,转身下台,被学生会的人带着坐在了距离舞台极近的观众席前排。
片刻后,酒红色的高大帷幕被缓缓拉开,灯光师关掉了会场中多余的灯光,只将一盏大灯打在舞台中央,照亮位于那里,正低垂着眉眼,纤长指尖搭在琴弦上的谷芋。
他一袭白衣,肤色如玉,气质优雅若兰,惹得台下的学生们发出阵阵骚动声。
“好帅!!!”
“不愧是校草!”
……
惊叹声络绎不绝地响起,就在这片惊叹声中,姜习目光笔直望着位于光芒正中的谷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疑问——他今天要弹的是哪首曲子?
在大家灼灼的目光中,谷芋终于抬起手,落在琴弦上,仿佛一只翩跹起舞的蝶,紧接着,是娓娓道来又摄心夺魄的琴声,从他动作间行云流水般倾泻而出。
姜习脑海中顷刻间浮现出了这首曲子的名字——《风》。
正是他最爱听的那首纯音乐,谷芋还为他做过八音盒。
姜习有着长且密眼睫的凤眼蓦地睁大,怔怔看向舞台中那个正在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人。
是顺便……还是?
姜习心中不禁生出一个念头来,他疑心芋头也和他一样,他们彼此有着同样的感情,但他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不敢细问。
万一芋头只是觉得重新练一首曲子太麻烦,就弹了这首前段时间刚练习过的呢?
就在姜习看着谷芋时,他冷傲的脸上切换了好几种表情,惘然,困惑,惊异……在他眸光百转时,谷芋忽的抬眸,视线如同一道在黑暗中明亮的光,看向姜习。
姜习很确定,他是在看自己的。
谷芋在众人的注视下,徐徐绽开一个灿烂笑容,眼眸含着微光。好似要笑到人的心底去。
如此举动,惹得一群颜控们再次尖叫起来,当即直呼“好帅好帅”!
最终,一曲毕,谷芋眨了眨眼,觉得好像有亮片掉进了眼睛里,不太舒服,但那举动却被台下人认为是wink,当即又爆出一波猛烈的惊叹声。
谷芋:“……”
他当即不好意思揉眼睛了,只得等到落幕后才暗戳戳去揉。
揉了没几下,便有人上来替他搬东西,他也赶忙起身给人腾位置,他弯下腰想抱琴,就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抢先一步。
“我来,你好好走路。”
姜习如此说,谷芋也不好再反驳什么,便提着自己的衣摆下了舞台,按着学长的提醒回休息室换衣服。
谷芋和姜习一前一后进了休息室,康莹学姐道:“表演结束了吗?我听刚才外面的尖叫声很响亮哦,大家应该是都被你帅到了。我猜明天的论坛帖子估计就都是你了,原本和你齐名的那个……姜习?估计也要被排在你后头了。”
她说到姜习二字时,音量陡然拔高,因为她看见了走在谷芋身后,面无表情抱着琴,仿佛冷面杀手的姜习。
“他……他怎么在这里?”康莹背后提人家名字,还被蒸煮碰个正着,这会儿尴尬得不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谷芋:“……他陪我一起来的,帮我拿琴。”
姜习微微颔首,沉默不言。
颇有种谷芋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意思。
三人就这样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谷芋率先开口打破僵局:“学姐能帮我把这假发拆了吗,我饿好久了。”
康莹如在云端般,浑浑噩噩道:“啊?哦,好。现在换衣间刚好没人,你先去把衣服换下来,我再给你拆吧。”
谷芋从善如流,数分钟后换上自己的休闲卫衣裤套装从换衣间出来,坐在镜子前等待康莹给自己拆假发。
休息室里,灯光昏暗,康莹近视度数不高,今天为了美丽,没有戴眼镜,故而看得不太清楚,拔固定发夹有点力不从心,需要凑得很近才能看清。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鼻尖几乎贴在谷芋的假发上,画面一度非常尴尬。
姜习黑着脸,沉默了几分钟,终于开口道:“学姐,我来吧。”
康莹如蒙大赦,当即退后几步,给姜习腾出位置,从旁指导:“好好好,你只要把我插进去固定假发的铁丝夹拔出来就好,哦对了,动作可以轻一点,这个铁丝夹夹住头发再用力扯的话,那可叫一个痛不欲生,头皮发麻。”
康莹如此说着,却在下一刻震惊得险些将眼珠子都瞪出来。
只见姜习指尖小心翼翼地点在谷芋脑袋上,摸索到铁丝夹后,便很轻柔地将夹子掰开撑着,一点点把它从谷芋的头发上挪出来,整个动作又轻柔又有耐心,仿佛自己手下的不是头发,而是一块易碎的嫩豆腐。
康莹自认即便是自己上手,也不会有这么轻柔的举动。
姜习拔出几根发夹后,指尖继续在谷芋发间摸索其他的,他指节动作轻柔,摸得谷芋头皮发痒,下意识往旁边躲,想要逃开。
但谷芋刚一挪动,就被姜习用手掌扶住了脖颈,谷芋的脖颈白皙纤细,姜习的手掌是温热的,贴在脖颈上,倒也不凉。
康莹看着这近乎暧昧的举动,忽觉挪不开眼。
而当事人那边,谷芋身体僵直地瞪圆了杏眼,看向镜子中一脸淡然的姜习。
他能感受到,住在自己心里的那只小仓鼠,好像又要开始跑滚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