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夏纠结了两秒到底是装睡不理他还是下去开门,最终还是抹了抹脸,吸着鼻子打开了房门。
他的脸色恢复了不少,至少看着不那么苍白了,只是刚刚才哭过,眼角还红着,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柯柯挤进房门,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容夏老实回答:“有点头晕,想吐。”
“我带了一点绿豆汤过来,什么时候有胃口了就喝一点吧,解暑的。”柯柯举起手里的保温桶,说,“最近天气是有点热,注意降温。”
容夏实在没力气接过来,只能用眼神示意他放到桌上,自己则手脚绵软地重新躺回床上挺尸。
他没开口赶柯柯离开,这人也就顺势留了下来。他手脚尴尬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那一团不明物体,小声说:“你喝水吗?中暑要注意补充水分……”
说着,他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容夏,表情还带着几分忐忑。
容夏瞥了他一眼,从床上坐起,伸手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喝着。
看着容夏喝完了水,柯柯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他不是很会说话的性格,哪怕是真心想和容夏修复关系的现在,他也不知该如何对容夏说起那段时间的隔阂。
容夏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本不想再留他继续待在房间,但……
“你好狠的心啊,柯柯。”容夏看着他,幽幽地说。
柯柯突然紧张起来,不明白容夏为什么蹦出这么一句话。他揪着自己的裤子,磕磕巴巴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容夏把手里的杯子放回床头,又重新躺回被子里,闭着眼睛说:“韩艺君有原型吗?”
柯柯:“……?”
“是不是你现实生活中的仇人?或者欠了你钱?”
“……啊?”柯柯不能理解。
容夏猛地回头看他,两只眼睛瞪得可大,“如果不是,为什么要把他写得这么惨?”
“原来你是说这个……”柯柯哭笑不得,他挠了挠头,解释说,“这个剧的基调本身就比较压抑,所以……”
容夏才不听这些,柯柯越解释他越伤心,想着想着又开始掉眼泪。
他掰着手指,一一细数韩艺君这些年来遭受过的不幸:“从小就没了父母,差点在襁褓中就被饿死了;好不容易被好心的住持收养,过了几年幸福快乐的时光,又遇上了战争年代;他想报效祖国,也想平静生活,可是,可是!”
容夏抹了把眼睛,下巴都鼓起了可怜的小山包,“视如亲人的住持因为他的原因无辜丧身火海,福来寺也没了。没有了家也没有了亲人,这是他该承受的吗?战争是胜利了,可他什么都没有了呀!”
*
从前和容夏的关系没有破裂的时候,他们拍的那部剧是个再典型不过的都市小甜饼,没有那么多复杂纠结的情节,他也没注意到容夏的反常。
后来听过一些容夏在拍摄后期有点难以出戏的传闻,但柯柯不太喜欢从别人嘴里听来太多关于容夏的东西,总是下意识地避开,直到现在才知道,那些传闻大概是真的。
他试图解释,又被容夏打断。
“你不要解释,你就是没有良心,你太坏了!”
劈头盖脸糟了一通抱怨,柯柯有点哭笑不得,“容夏,关于这部剧……”
这一次的解释依然没说完,容夏的房门开了。
“怎么生病了?”寇雅郡人还没进来,声音先到了,“刚开完会就接到电话,你……”
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寇雅郡疑惑地看着满脸泪痕的容夏,又低下头去看坐在床边的柯柯。
他背着手走到柯柯身边,右手按在他的肩膀,阻止了他想要起身的动作,语气不善地说:“你在干什么。”
柯柯吓得话都不会说了,只能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我没有!”
寇雅郡:“你没有什么?”
“我没有、没有……”柯柯磕巴着试图解释,他赶紧看向容夏求助。
容夏擦了把眼泪,鼻音很重地说:“你一来就发脾气,你走。”
这副略显抱怨的语气毫无疑问又被寇雅郡当成了容夏的迁怒——也实在不能怪寇雅郡误会,容夏一脸伤心欲绝,房间里另一个人则一脸淡然,任谁都会觉得容夏这是被他欺负了。
好在容夏没有放任这人继续脑补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说:“我们在说剧本,在说韩艺君。”
他指指柯柯,“我在教育他不要写这种报社的情节。”
柯柯忙不迭点头。
寇雅郡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他松开柯柯,淡淡道:“走吧,这没你的事了。”
柯柯擦擦头上的汗,起身告辞。临走前他指指桌上的保温桶,又嘱咐道:“绿豆汤你记得喝啊。注意身体。”
离开酒店房间的时候,柯柯拍拍脑袋,又有些懊悔。难得有个机会能和容夏好好说几句话,可还没等他解释以前的事情,就又被寇雅郡打断了……
他垂头丧气地离开,心里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下一次机会。
*
房内,寇雅郡捏着容夏的下巴左看右看,确认这人真的没有什么异样后才把人塞回被子里。
他摸摸容夏的额头,又摸摸脖子,帮他擦去身体薄薄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