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夏:“原来你之前一直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也不至于到装模作样的程度吧。”寇雅郡笑了,“只能算稍微美化了一下自己吧。”
容夏噘噘嘴,没再计较这件事,转头重新向宾利走去。他走得头重脚轻、摇摇欲坠,被寇雅郡扶着才稳稳坐进车里。
屁股刚一贴到座位上,容夏立刻歪歪倒向一旁,眼睛都闭上了。
寇雅郡看了好笑,跟着坐进去,又把人扶起来枕在膝盖上。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说:“你又开始人菜瘾大了。”
容夏罕见地没有反驳。他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寇雅郡,眼神懵懵的,还带着点水汽。他小猫一样伸手抓了抓寇雅郡的小腹当做威胁,之后又重新闭上眼睛,没再说话。
车内安静了许久。
寇雅郡时不时抓抓他的头发,见人始终没反应,便伸手关了车内的灯,想让容夏睡得更踏实些。
没想到容夏并没有真的睡着,这点动静让他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寇雅郡,毫无征兆地说了句“谢谢”。
寇雅郡挑挑眉,“怎么了?突然间的。”
容夏抿抿嘴,露出一个很淡的微笑,“柯柯跟我说,他实在很胆小,今天做了老半天心理斗争,还是不敢主动跟我说话。临阵脱逃时被你抓到了,是你逼着他过来找我的。要不然,今天也就那么过去了。”
“……”寇雅郡心想这话柯柯也好意思说,“我知道他准备了这么个事,今天就过来等你,刚好看到他在那儿纠结着,就……”
寇雅郡摸摸鼻子,说:“你知道,我最烦这种磨磨唧唧的人了。”
容夏还是笑,脸颊甚至挤出个小小的酒窝,不明显,但很甜。
他说:“你想知道柯柯的事吗?”
说实话,寇雅郡没太大兴趣,只是看着容夏因为这件事闷闷不乐,才有心帮他解决。
他捏捏容夏的耳垂,轻声问:“他是怎么回事呢?”
“就跟你之前了解得差不多吧,”容夏从他腿上坐起,喝了酒的脸颊红扑扑的,“就是生病了,神经性贪食症。”
“神经性……贪食症?”
容夏慢慢地点着头,说:“就是暴饮暴食,严重到不能控制。”
*
柯柯小时候很胖,青春期的时候同龄人都在疯狂抽条,只有他只长体重不长个子,那时候没少被嘲笑。后来他下了狠心减肥,却用错了方式。
单纯的节食让他迅速瘦了下来,却也一点点摧毁了他本来就脆弱敏感的心。
“他说,当时我连续两次拒绝他的剧本,让他很受打击。那段时间他的创作欲也一直很差,写什么都找不到感觉,很痛苦,节食多年的后果突然就爆发了。”
容夏又趴回寇雅郡的腿上,手指抠着他的裤缝,轻声说:“后来越来越严重,甚至到了需要住院治疗的程度。浑浑噩噩了很长时间,终于健康出院时,已经是一年之后了。”
寇雅郡摸着他的头发,低声“嗯”了一句。
“那段时间状态不好,身体也不好,想着再联系我的时候,才发现联系不到了。”容夏继续说道,“他又花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之前生病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只是……哎,你知道的吧,他的性格就是这样,敏感又爱乱想,等到了那个时候,他又觉得没法再来找我。”
说到这里,容夏皱了皱眉。
“他觉得,我是大明星了,他还什么都不是,又因为生病发生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也不知道怎么说怎么解释,就一直这样了。”
寇雅郡拍拍他的头顶,说:“怎么说呢,这是一个合理的故事,但——这么说吧,生病的时候确实很多行为不受控制,这些都可以不计较。但,他觉得你是大明星,而他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编剧,就不敢再来找你。他有这种想法,只能说明他真的不了解你。”
容夏温和地笑笑,屈起手指弹弹寇雅郡的肩膀,说:“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不过——说是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能理解的。虽然……确实有点难以接受啦,但真要说有多怪他多恨他,那肯定没有。”
容夏顿了顿,又说:“一直都没有过,就是挺可惜的。在这个圈子里待得越久,越能感觉到想交到一个真心实意的朋友,实在是难。”
寇雅郡应了一声,又抓着容夏耳边的碎发戳他的脸颊,把人闹得眯着眼睛躲开才收手。他问:“事情说开了之后呢?跟柯柯和好了吗?”
容夏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老半天没说话。
寇雅郡见状也不再追问。几分钟后,容夏的呼吸声逐渐均匀起来。
睡着了。
寇雅郡调好车内的温度,又紧了紧容夏的领口,看着他沉沉地睡着。
夜深了。皎洁月光照在容夏脸上,像是给他打了一层柔光滤镜,衬得他更加白皙精致。
不过车里毕竟不是睡觉的地方,再怎么小心调整好姿势,没过多久容夏还是醒了。
他抓了抓脸,打了个哈欠,说:“我怎么还在车上啊……”
寇雅郡点点他的鼻子,“没敢动你,怕一动你就醒了。”
容夏“哦”了一声,揉揉眼睛坐起来。他推开车门,歪歪扭扭往外走,又被寇雅郡扶了一把腰。
睡了几分钟,醉意反倒更明显了,容夏嘀咕着说自己头晕。
从这里回酒店的路程并不遥远,不过……
“背你?”寇雅郡问问蹲下身子,扭头问容夏。
容夏慢慢地眨了几下眼睛,爬了上去。
*
短短十分钟的路程,很快,两人就回到了酒店门前。
寇雅郡惦记着容夏那点偶像包袱,在门口停了下来,用手心拍拍他的屁股,问道:“这几步路是我继续背你还是你下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