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联邦大法官莫宁最近的心情有些崩溃。
他和伊万·德维特的交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整整三十年。
虽然高级虫族寿命极长，基本都是五百年往上不封顶，但莫宁曾经真的认为，他可以用三十年的相处看清任何一只虫。
他错了。
三十年前，伊万是第一军团的上将，奋战在打击帝国与剿灭星盗的最前线上，表面意气风发，内里冷静沉稳。堪称绝佳的领袖之选。
而莫宁的雌君曾是帝国最底层的雌虫之一，饱受折辱后逃来联邦，却再也无法拥有属于自己的虫蛋。
他为了给雌君复仇，更为了虫族的未来而走上从政之路，与伊万志同道合、互相铺路，渐渐因此成为好友。
他俩堪称“雌雄之间也有真友谊”的代言虫。
莫宁看过伊万逃离垃圾星、初入联邦军时的证件照——眼神凶狠，红发凌乱而桀骜，侧脸还有未痊愈的血痕。活像一个从死虫堆里生生爬出来的亡命之徒。
他也看过伊万在低谷期时不断犯错、被长官惩罚加练跑圈的“黑历史”影片——绿眸暗淡，面色阴沉，如同行尸走肉般麻木地奔跑……就像是，曾经那些支撑他拼命活下去的希望，在某一瞬间化为了泡影。
总而言之，伊万·德维特是一只极其强大又无比复杂的雌虫。
但莫宁曾经真的以为，自己至少在某一方面看清了他。
他真的以为伊万有雄虫恐惧症！
在莫宁眼里，伊万是雌雌恋主义者的可能性已经高达百分之九十。
他甚至偷偷猜测过，说不定这位元帅大人当年的颓废就是由于伴侣在战争中死去。
结果还没等莫宁反应过来，伊万就与一只刚成年的雄虫匹配结婚了......
天方夜谭般草率闪婚了不说，他还走到哪儿都要疯狂秀恩爱！
许多奇葩操作也许普通的联邦公民永远不会知道，但联邦议会高层的每一只虫都已经被彻底闪瞎双眼。
作为阅虫无数的大法官，莫宁无语凝噎，甚至开始反省自己是否对雌君还不够宠爱。
就比如今日，李群少将泄露机密、私联帝国和偷运军火的公诉大案正式开庭了。
现场一片肃穆。
而伊万坐在旁听席上，与担任审判长的莫宁对视两眼，忽然抬起戴着红绳的那只手，面不改色地扯了扯衣领，露出成片草莓印。
莫宁：“......”
为什么，身为一切事件背后的幕后推手，他到这种时候了还在炫耀雄主对自己的疼爱！
李群少将的内心也很崩溃。
先前负责逮捕审讯他的虫全都对元帅忠心耿耿，那防备真叫一个明目张胆又密不透风。
四面楚歌。
他无法向外传递消息，被逼迫着牵扯出了一系列涉案虫员，这还不算……到了法庭他怎么还要继续看伊万这张春风得意的脸！
“伊万·德维特！你别以为装出一副喜欢雄虫的样子就能掩饰你的真面目！”
李群在被带走之前，终于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大吼出声。
众虫哗然，目光刷刷汇聚在伊万身上。他微微挑眉，平静地把衬衫领口又拉开些许。
“你......你如果真的爱护珍贵的雄虫，当年就不会拒绝联姻，更不会侮辱虫帝陛下！拖了这么多年终于物色到一个年轻好控制的雄主，你是不是很得意？”
同样在现场旁听的梅森：......你在教我做事？
“还有你们所有虫，嘴里说得道貌岸然，到头来不过是把自身的利益放在了至高无上的雄虫之上！你们是不是想眼睁睁看着虫族灭亡？！”
“帝国必胜！”
李群骂骂咧咧，吼得面红脖子粗，一派正义之色，却无虫理会。
法庭中最终只剩下若有若无的回音荡荡，而等待李群的将是......必然会持续直到生命尽头的无限挖矿之旅。
伊万整理了一下袖口，起身淡淡道：“像李群这样愚蠢无知的虫，本不该有机会走到少将的位置。这是我的失职。以后，军部背景调查的审核标准会适当收紧。各位，都散了吧。”
没有虫敢对元帅的决定说不。
*
法官办公室。
莫宁叼着烟斗，给伊万倒了杯红茶，“最近你的大动作还真是一个接一个，不怕被针对了？”
“谁针对我，谁就是前帝国的同党，我怕什么？”伊万拿起茶杯轻抿一口，傲得不行，“趁着这个好时机，我能多抓出几个主动冒头的蠢货，顺带填充一下联邦军的财库。”
“呵，如果他们用你的宝贝容景来威胁你呢？”莫宁笑道，语气中带有一丝试探。
毕竟在容风这个工作狂不知所踪后，军情处的运作已经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伊万垂下头，指尖滑过镶着金丝的白瓷杯壁，半晌后忽然也笑了起来，意味深长道：“你们都不了解容景。”
“怎么说？”
“在床上，雄主是真的能让我哭，也能让我无力反抗，更能让我的精神力……不再有一丝一毫暴起反噬的可能性。”
莫宁：“……”
莫宁正想给这个不分场合秀恩爱的奇葩一拳，却猛地噎住。
他放下烟斗，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容景不是SS级。”
“当然不是。”伊万骄傲道。
除非索尔星盗团的首领胆敢再次来到联邦主星，谁都别想在伊万的注视下对容景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