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简单的几个字, 如同细小的石粒落在了陆胤的心湖之上,不至于掀起惊涛骇浪,但层层波纹避不开。细微而绵长, 久久不能平息。他甚至怔了一瞬, 回过神来, 仍然无法阻挡真实的心意朝外涌动, “喜欢。”
或许初时,他并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只是在孤寂伤怀时把妈妈寄过来的信和照片还有她朋友圈里的内容反复翻看。经年日久,徐知落三个字刻进了他的脑海中,同他所有的孤寂悲伤同在。
再后来,他和她在静逝的时光中渐渐长大。她以当年总分第一的姿态进入北城传媒大学,人还未入校, 互联网上就充斥着她的照片与信息。
温柔, 无与伦比的美丽,钢琴古典舞女神… 从那时开始,他就像着了魔似的,总是在网络搜索页输入徐知落三个字。
她入学的那一天傍晚,他支开了保镖一个人去往北传外,倚着一颗百年古树站了许久,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给她发信息, 手机忽然响了。
是爷爷的特助打来的。
只是看到这个名字,他便由内而外的不舒服。不想接, 可他不得不。他还不够强,他一个人对抗不了整个陆家, 也保护不了妈妈。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他接起了电话。爷爷决定送他去德国念商科, 让他现在回家商讨细节。
一个令他心灰意冷的消息, 瞬息间击碎了他所有的期待。在等车来接时,明明置身温暖中,他的背脊却阵阵生凉。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来来往往的人怎么看他。
木然,厌世。
再后来他上了车,车门阖上前,他到底是没忍住,侧眸看向学校大门口,这一次,上天给了他一颗糖。
他看到了徐知落,白色的T恤和紧身裤,衣摆平整扎入腰间。她携着夕阳缓缓而行,和同学有说有笑,少女的明媚感无声而清晰的氤氲开来。
在那一刻,他知道了心跳加速的感觉。
可她喜欢的岁月静好,刚好是他没有的,他注定给不了。或许未来有一天可以,但明显不是现在。
现阶段,他配不起他的喜欢。
思绪沉浮,陆胤的眼神和血液一点点冷了下来。他亲自阖上了车门,斩断了自己的视线的念想,“走。”
徐知落对陆胤心里的兜转起伏一无所知,睨着他,长睫闪动,嘴角抑不住上扬。
周遭顿时炸成了一锅粥,
“他说了他说了!!! ”
“天呐!这是我没想到的。”
“嫂子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的。问他。”
“对,问问问。”
陆胤于震天的声浪中定了定神,冷嗤,“晚了。”
众人忍不住扼腕叹息,唯有徐知落心满意足。她只要知道这个就可以了,其他的,慢慢来。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不是吗?
一百个伏地挺身结束后,陆胤起身回到了徐知落身边,清冷的气息因为剧烈运动变得灼热。
徐知落递了包湿纸巾给他,“你要不要去换件衣服。” 刚看见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风冷,很容易着凉的。”
细碎而柔软的惦记令得陆胤心间微暖,也抗拒不了,轻轻点了下头,“那你先陪他们玩,我去换件衣服。”
徐知落:“去吧。”
大美人都发话了,一群混子再怎么不乐意也不敢说什么。主要是就陆胤现在这宠妻的劲头,他们要是敢闹一句,立马挨收拾。
….
一个钟头后,陆胤出了苑落,亲自派红包给各大媒体。
厚厚一封,没有一万也有大几千。
难得的亲和,不过是在为徐知落惜人缘拓人脉,她的职业注定了她避不开这些人。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自己和徐知落的婚礼尽善尽美,能多一份祝福就多一份。
派完红包,陆胤又和众多媒体闲聊了几句。转身离开时,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座驾,眼熟的车型。如果他没有记错,是秦铂的车。
稍许停顿,陆胤撤回目光,一缕凉薄的笑自他的嘴角溢出。在他看来,洛江宁半点不值得同情。落落在他身边时他不知珍惜,如今摆出深情留恋的模样,除了膈应她没有一丝用处。
他也不会再给他机会。
思绪略嘈杂,催快了陆胤的步子。须臾功夫,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
两点过后,院落中才一点点归于静谧。
夏怀信一行人留宿承德,招呼好他们,徐知落和陆胤相偕回房。夜已深,密闭的环境,隐隐带着压迫力的他…叠加在一起,催生出徐知落的紧张。
在浴室了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彼时陆胤已经倚在床沿翻书。看到她,随意地掩起书,搁到梳妆台时,直截了当问她,“害怕?还是不愿意?”
“….” 徐知落的小脸顿时烧了起来,她真的好想打他,往死里打那种,脚步也被这股情绪波动狙停。
陆胤静静地看了她半晌,忽然,“过来。”
徐知落没有办法,只能慢吞吞地走向他。同时思索着是不是该和他沟通沟通,拥抱亲吻是一回事,同床共枕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们的进度条太快了,她还没有准备好。
“陆胤。” 停在男人面前时,徐知落决定开诚布公地同他聊一聊。
“嗯。”陆胤应了声,随即拽住她的手腕将人带到自己怀中安坐在他的腿上。
霎时间,徐知落再度被他的气息拢住。其实已经不排斥这种亲密了,可她的手臂还是忽然一冷,起了些鸡皮疙瘩。
“….” 她忍不住打了下他的胳膊,“下次不准突然抱我。”
陆胤被她的话逗笑,“陆太太,这个我不能答应你。就算答应了,也很难做到。”
说着,还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呼吸时,热气似奶猫的爪子挠着徐知落,几下就恼了,又狠狠掐住了陆胤的手背。
这次他任由着她掐,不曾喊疼也没有退开。久了,徐知落就没意思了,负气撤开了手。不再动,也不说话,似一樽没有魂灵的漂亮人偶。
陆胤有点想笑,但是不敢,得罪太座大人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还是在新婚夜。他没那么傻。
是而压下了想笑的冲动才开口,“怎么了?”
今晚喝了太多的酒,他本来冷清的声线似给砂纸磨过一般,暗哑浸着酒香,万般惑人。
妖孽!这人是不是在刻意发散魅力?
心火一点点散掉的徐知落如是想着,但她到底没让自己沉溺于美色,须臾功夫,就将自己全副的注意力倾注到正事儿上。
她伸手推开他的脸,手掌擦过了他的下巴,一天了,那里又生出了些胡茬,不显眼,只是略微有点扎手。同时,一脸认真地对他说道,“我们暂时不同房好吗?我还没准备好。你也是,对吗?”
陆胤睨着她,就像在看一只24k金的傻瓜。这眼神儿成功激怒了徐知落,小脸由晴转阴,并且冷声质问他,“你那是什么眼神?”
陆胤实话实说,“看傻瓜的眼神。”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