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司机立即启动车子,又问:“少爷,凯文那边问我们,如果叶珏同学下次还去找他该怎么办?”
眼里溢出几分笑意,裴珩说:“他不会再去了。”
他的语气散漫又笃定,像在说一个既定事实。
事情将会到此为止。
没人会知道那一晚还有他的存在。
叶珏的猜忌和畏惧只会产生在纪翊和纪珩身上,他只需要默默旁观,在适当的时候添一把火,三人之间亲密的联系就会分崩离析。
眼里的笑意愈浓,仿佛已经看到了轻松的未来,裴珩难得慵懒的倚着真皮靠椅,去往一向令他厌烦的生意场。
路程过半,司机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少爷,夫人刚刚发信息过来,希望您今晚和于家的小姐跳开场舞……”
微阖的眼眸缓缓掀开,那双漆黑深邃的凤眸平静无波,却让人不敢细看。
“换道,回伯府花园。”裴珩说。
司机一窒,攥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在心底无奈叹气:“……是。”
*
叶珏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天黑的彻底,夜幕低垂,叶家别墅亮起灯光,餐厅里飘来饭菜的咸香,生怕在家里看见守株待兔的纪珩和纪翊,叶珏脚步放的很轻。
“叶子?”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叶珏吓了一跳,回头才发现是放假回家的叶礼。
“大哥。”他叫道。
叶礼学校在邻省,他请了三天的假,准备在家休息一阵子。
“去哪玩了?这么晚回来?”叶礼好笑的问他。
叶珏想起自己今晚的经历,顿了顿,道:“我同桌,他和他女朋友吵架了,我陪他去给他女朋友挑礼物了。”
这借口也是他对纪翊说的,林子伟和他有默契,如果被问了一定会帮他圆谎。
叶礼挑眉,倒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赶紧去换衣服,今晚妈做了糖醋里脊。”
糖醋里脊是叶家儿女都爱吃的一道菜,叶母平常不做,只有三个人都齐了的时候才会做。
叶珏立刻上楼,他心神不宁的进浴室洗澡,水温特意调的很低,洗掉满脑子乱成一团的线条,这才换上家居服,下了楼。
楼下,叶父和叶礼在聊天,叶婉隔着老远还在偷瞥电视剧,叶母没好气的打断叶父的话,让他闭嘴,好好吃饭。
一桌子人吃的热火朝天,唯有叶珏表面笑着,内心却一片空茫。
这顿饭吃的漫长,拖了好久,叶珏才疲惫的回了卧室。
这段时间纪珩和纪翊每到晚上都会“突袭”,平常他并不觉得有异,但今天他却很害怕,怕的一点也不想看见两人。
推开卧室门的瞬间,叶珏还在想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们。
可门后的世界一片寂静。
卧室窗帘拉开,漫天星光,微风吹起湛蓝色窗帘,荡起细微的弧度。
纪珩和纪翊没有来找他。
他顿时松了口气,握着门把手的手缓缓放开。
现在一停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叶珏干脆整理起书包,尽管只有两天假期,各科老师依旧发了很多卷子,空白卷子堆成一摞,叶珏把特地带回来的草稿纸摆到卷子旁,以备自己算题用。
忙碌了大半个小时,他才闲下来,有功夫推开窗户看看夜景。
叶、纪两家紧紧相连。
穿过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榕树,那一头就是纪家的院子。
晚风温柔,拂过面颊,叶珏享受的眯着眼,无意间移开视线,目光霎时凝固。
纪家修剪整齐的花园里,跪着两道人影。
Alpha□□着上身,后背是戒尺抽出的条条红痕,他们面无表情的挺直了脊背,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上皆是冷淡,跪在泥泞湿润的土地上,即使低着头,也像两柄锋锐朝天的尖刀,寒光熠熠。
叶珏一懵,想也不想的就去纪家,才要下楼,他便听见纪母的声音。
和往常一样,纪母坐在叶家的客厅里,抹着眼泪,向叶母诉苦:“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嫁给纪天南,孩子在他手上落不着一点好。今天晚上回来就拿戒尺打了他们一顿,非让他们反省,这两个孩子也是犟,一句解释也不说……”
纪母是个温婉知性的美人,默默落泪时极为柔弱,叶母揽着她的肩膀,心疼的拍了拍:“老纪也没跟你透个底?”
纪母眼泪掉的更快:“他说跟没说一个样,就说纪翊在学校闯了祸……我的孩子我还不知道吗,小翊脾气是差了点,但也不是平白无故惹祸的性格,小珩脾气又一向稳重,也不会由着弟弟胡来。”
叶母思考着:“在学校闯祸,按理来说也是你先知道……是不是生意伙伴上的事?”
纪母一顿,擦掉眼角的眼泪:“纪天南是说过小珩他们班转来一个转学生,是纪氏合作伙伴的女儿……就因为一个外人,他就能这么糟践自己孩子吗?他还是不是一个父亲了!”
叶母心知纪天南不是无故发作的性格,却也不理解纪天南这种为了外人的孩子,打自家孩子的路数,只能柔声安慰纪母:“今晚让小翊小珩来我们家睡,你也别回去了,让他一个人生气去吧。”
纪母连连点头:“好,阿夏,今晚又要麻烦你了。”
“行了,跟我说这些客气的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