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才敬到筱筱那桌,筱筱挨着汤鸣坐着,看着他们笑得很是荡漾。
“你们吃好喝好,这酒都是从法国空运过来的,但宋越你要开车,还是少喝些。”
姜颂顺着他目光看过去,这才注意到那位从国外特意赶回来的发小长什么样。
纤细娇矜,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睛,镜片后的眼睛仿佛拥有看透事物本质的力量。
他朝姜颂举杯:“新婚快乐。”
他杯子里是果汁。
姜颂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想,他是不是学医的?这气质像极了校医务室那位喜欢阴阳怪气的老医生。
“谢谢。”姜颂朝他挤出个笑来,正要仰头干了,高脚杯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抢了过去。
温禾易嘴唇挨着他刚碰过的地方把酒液一饮而尽,笑道:“我替颂颂喝吧,他今天喝了不少了。”
汤鸣哎呦哎呦叫唤起来:“你们俩一起敬酒,就人家喝得多啊?行啊你,怪会疼人的!”
温禾易闻言转头看向姜颂,正好跟他的目光对上。他耸耸肩,说:“新婚燕尔,体贴是应该的。”
他的薄唇上沾了些暗色的酒液,在酒店富丽堂皇的灯光下泛着光,姜颂不自在地移过视线。
众人又起哄笑闹了会儿,两人终于结束敬酒任务,找了个地方吃饭。
别的桌都是七八个一桌,温禾易不想去双方父母那桌去,姜颂更是不愿意跟崔杉和温父面对面,于是只好相顾无言地埋头干饭。
温禾易偶尔帮他夹菜,姜颂一脸惶恐:“你自己吃吧,我可以转桌子!”
你别这么体贴了,我真的怕了!
拗不过他,温禾易只好停下关怀动作,默默吃饭,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对方却是一直低着头,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没办法,一对上眼就想起教堂那个吻来,姜颂心神不宁了半天了。
不多时有位酒店工作人员进来,神色紧张地找到温禾易,看了眼姜颂,小声说:“温先生,门口有个自称是姜先生父亲的人要进来,没有请柬。”
姜颂夹起的虾掉回盘子里,闻言疑惑地皱眉:“我父亲?长什么样?”
“佝偻着背,很瘦。”
姜颂提起的心这才放下:“不是我父亲。我父亲……早死了。”
温禾易也说:“可能是想蹭饭的流浪汉,这样,你把我们这桌的菜品打包几盘给他送去。”
工作人员有些为难:“穿得倒不像是旧衣服,要不您还是……出去看看?”
姜颂提起那个便宜爹就心烦,加上刚才游走一轮喝了不少酒,这会儿脾气也上来了,微微拧眉:“我父亲已经死了好几年了,麻烦你们把他请出去吧!”
“这……”工作人员似乎有些为难,温禾易指了桌上几道姜颂不喜欢的菜,让他给人送去。
不管是真流浪汉还是找茬的,不能让这个隐患进来。
温禾易帮他重新夹了个虾放盘里:“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什么好伤心的。”姜颂说,“我爸很多年前就进监狱里去了,我倒是希望他死里面,这样我也就不会再挨打了……”
他语气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不可闻。
桌上气氛更加尴尬,跟周围喧闹格格不入。姜颂回头看到温父温母衣着光鲜,举手投足皆是优雅气质。要不是这荒唐婚礼,一辈子都不会跟自己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