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直接穿透进来, 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更加清晰, 来者原本是带着警告目的,却在看到轿内画面的时候可疑的顿住了。
乌黑的发和白皙的肌肤, 被红布盖住眼睛无力捆绑住的精美猎物, 只能忐忑的等待自己的命运, 激发人怜悯之心的同时又让那无法言说的阴暗欲.望滋生。
男人轻佻的“啧”了一声, 伸手想去勾他的下巴, 被躲过后也不恼,半蹲在他面前:“不愧是引导型NPC,那药至少能保证三个壮汉睡到天亮, 不过你还是太弱了, 我从未见过你这么弱的NPC。”
这声音一出来陈栗就认出了是那群玩家中穿花衬衫的那个, 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刺头。
这是陈栗第一次在游戏中被看穿自己的弱小,他心中慌乱的同时又要装作若无其事:“你们和大祭司勾结?”
那玩家毫不避讳:“是啊,谁让昨天镇民都发疯了,我们要是不同意可能都要被撕碎了,我还是第一次和NPC勾结杀死另外一个NPC。”
陈栗心慢慢沉下。
杀死。
看来就连他们也觉得被当成祭品只有死路一条。
花衬衫男继续叨叨:“我最喜欢你这样的小美人了,可惜啊可惜,放心吧,我们会找出这个世界的凶手的,要说真正害了你的人,那也是杀死了周家祭品的人。”
陈栗皱起眉:“你们不是来调查镇上失踪案的吗?”
“都死了。”花衬衫男吊儿郎当,“他们都死了,作为你这样的圣子身份死掉了,不过对外宣称是失踪,有意思吧?”
“这个世界还真是肮脏,有的人作为圣子或圣女可以得到镇上无上的荣光,死得太多还叫来了我们侦探,有的人却被当成祭品去献祭也无人问津。”
花衬衫男说着说着手脚就开始不老实,一直想往陈栗身上摸去:“一切都是运气两个字,可惜你的好运也就到头了,那群镇民嘴上多么崇拜圣子大人你,实际上当大祭司说你是代替周家长子最好的祭品时,他们又可以毫无芥蒂将你绑起来。”
陈栗一边费劲的躲开他的油腻的手,一边呛声:“运气?决定这一切的明明是大祭司。”
因为跪坐着被绑着受限制,他双手都无法大幅度动,只能尽量闪避。
眼看那恶心的手就要碰到他的唇瓣,门外的声音突然一瞬间全部消失了,像是被按了某个暂停键。
静得蹊跷。
花衬衫收回手,猛地沉下脸走出去:“发生什么......赫!”
话没说完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收住了声,脸色涨成猪肝,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是喘不过气。
陈栗不安的动了动:【外面怎么了?和迎亲队伍撞上了?】
001声音变得极其复杂:【有人......东西来接你了。】
陈栗错愕:【什么?】
他刚问完,外面重新恢复了热闹,只是和前面单纯吵闹的祭祀狂欢不同,这次是更加有节奏、也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唢呐声响起。
唢呐吹着喜歌,喜庆的女声开头:“请新娘子移步——”
身后大大小小的儿童声音响起:“请新娘子移步——”
他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大有陈栗不出来就一直喊下去的意思。
咔嚓一声,堵在门口的花衬衫像是一坨烂泥被直接丢了出去,
随即绑住陈栗手脚的麻绳也无刀自断。
陈栗动了动酸软的手腕,一把摘下挡住自己视线的红条,小心翼翼起身,心中抱着最后一丝希冀:【这个新娘子指的不是我吧?】
他可是堂堂正正的男人。
随着001的沉默,陈栗的心也愈发沉下。
他不想出去,外面的声音却越来越咄咄逼人。
哪怕不靠近也能感觉阴风大作。
那女声又响了:“请不要误了吉时。”
最后一个字落下,外面小孩嘻嘻哈哈的声音逐渐变得喑哑难听,最后变成哭嚎。
几十个小孩一起哭的威力,足够打破人最后的心理防线。
陈栗抬手堵住耳朵走出去,见到外面阴森恐怖画面的那一刻,心里犹然升起悔意,瑟缩了一下打算还是回去装死。
这次不能怪他胆子小,事实上还没有吓晕过去已经是陈栗所做出的最大进步。
掀开帘子的那一刻他差点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明明还是大白天,太阳却被乌云挡住,到处都是绿蒙蒙的森气,挡住他们长长一队祭祀队伍的,是一群薄如蝉翼面色惨白五官粗糙的——纸人。
刚刚哭嚎了这么久的小孩们,也全是纸人。
看见他出来后全部直勾勾的看了过来,殷红的嘴缓缓裂开,一张口全是:“新娘子!”
听到这个别扭的称呼,陈栗脸色一变转头就要重新放下帘子,可惜没给他机会,他的腰间突然缠绕上一条红色金丝的带子,那带子灵活将他一卷,整个人就凌空而起飞到了对面的轿子上。
是的,对面也是一队队伍,如果忽略这些诡异恐怖的纸人,对面完全就是一队声势浩荡的迎亲队伍。
甚至轿子都比他们大出一倍有余,雕刻栩栩如生,装饰是真金白银,到处都彰显着主人家的有钱。
只是这种时候陈栗完全无心去在意,轿子上吊着的玉是和田玉还是别的什么,他内心有太多慌乱,甚至还要担心这些才到他腰高的纸人会被轿子压垮。
事实上完全是多虑了,底下四个轻飘飘的纸人,抬得四平八稳完全没有颠簸。
也是到了这时候,陈栗才注意到镇民的不对劲。
他以为只是被纸人接亲吓得不敢说话,扫了一眼过去才发现一个个都是被无形的锁链锁住喉咙,面色涨得红紫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