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神魂虽然强大,但是并不活跃,像是随时都能陷入沉睡的样子,”郁书愁深深地看向江潭落的眼眸,他说,“……圣主,你应当懂我的意思吧。”
郁书愁没有点透,但是他确定江潭落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毕竟……江潭落应该对这样的状况不陌生。
什么意思啊?无嗔不晓得它主人懂不懂,反正它是半句也没有听明白。
江潭落没有回答无嗔。
“这不可能……”他皱了一下眉,并摇头说。
“按理来说你才千岁,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形,”郁书愁明知故问,“圣主是不是有哪里出了些问题?”他猜这与情丝脱不了干系。
就在说话间,又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殿外。
是珈行难。
他本来只是不想江潭落和仙庭的人单独相处,但没有想到,刚来到殿外,就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你说西瑕怎么了?”珈行难罕见地敛起笑意,走到了桌边。
西瑕?
郁书愁稍稍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江潭落的真名应该叫做“月西瑕”才对。
郁书愁没有搭理珈行难的意思,他的视线依旧落在江潭落的身上。
只见对面的人笑着低头,又给刚才来到这里的珈行难沏了一杯茶。江潭落的神情轻松,就像是完全没有把郁书愁刚才说的话当一回事。
这样的江潭落,让郁书愁想起了上一世身为鲛人的他。
——同样的对自己身体浑不在意。
当初的鲛人或许是哀大莫过于心死,那么现在的江潭落呢?
他身为妖皇,拥有混沌妖神之力,这世上无人能与他相比。为什么直到这今天,江潭落还是会露出这样无所谓的神情?就像是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引起他的注意一样。
郁书愁虽然是专司医药之神,但他并没有多少助人之心。
按理来说“病人”自己都不在意他的身体,郁书愁就更不会在意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的江潭落竟然与千年前的小鲛人重合在了一起。
郁书愁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江潭落决绝离去的模样……他不禁后怕。
见江潭落一直不搭话,郁书愁索性直接说了:“若是我没有猜错,强大又散乱、颓靡的神魂,圣主之前也见过一个吧。”
这一次,江潭落终于将视线落在了郁书愁的身上。
他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没救了?”
江潭落想了半天,得到了一个最终极的答案。
如果真的和郁书愁说的那个人一样,不就是没救了的意思吗?
什么!!!他的话吓到了无嗔,不是,圣主大人,怎么就忽然扯到没救了?
郁书愁:“……”
怎么千载过去,江潭落还是那么会气人?
这时珈行难终于插话了。
“书愁圣君,您在打什么哑谜?”珈行难的语气有些不满,他很讨厌这种被江潭落划出世界的感觉。
甚至于这种感觉令他无比烦躁。
千年前,珈行难将月西瑕视作被自己发掘的珍宝,他忍不住向世人炫耀,恨不得人人都看到。可到了千年后,他却只想将珍宝藏在自己身边……
“呵,哑谜?”起先来蓬莱的时候,郁书愁还想着江潭落是妖皇,不再是当年的小鲛人了。但是现如今被江潭落熟悉的态度气到,郁书愁终于完全将江潭落和千年前的鲛人画上了等号。
“我没这个闲情逸致,”郁书愁看着江潭落,冷冷地出了答案,“圣主大人,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数千年前,您应当也在妖域前任主人的那里,听说过这样的神魂状态吧?”郁书愁虽然没有见过那人,但是他确定此时江潭落的状态,也曾出现在那位混沌霸主的身上。
“前任主人?”这一次说话的人是珈行难。毕竟郁书愁口中的那个人,就是他的父亲,“你这是何意?”忽然听到郁书愁提起父亲,珈行难不由眯了眯眼,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悦。
直到这个时候,江潭落终于慢吞吞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他像是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似的冲郁书愁点头:“的确。”
江潭落这浑不在意的模样,让郁书愁深深地蹙起了眉。
他为什么会这样平静?
“你的神魂虽强大,但却像是死水一样的沉。要是再这么下去,你是想千岁就寂灭吗?!”郁书愁终于忍不住,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寂灭。
这种情形一般只会出现在那些数万岁甚至年岁更大的仙妖身上。
他们活的够久,久到神魂都变得疲惫,世上的一切也无法在他们心中掀起波澜。
接着,便是永恒的寂灭。
当初的老妖皇就是这样消散于三界的。
这对于仙妖来说,或许是一个最好的结局,然而它绝不应该出现在只有千岁的江潭落身上!
“应当不想吧……”江潭落如实回答,虽然他的确觉得这三界无趣,但并不代表他想要这么快就寂灭。
只是在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江潭落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听到这句话,竟然一点也不害怕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