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嘴声音惊慌颤抖。
“我……我怎么看不见?”
前座不断叨叨的男生停了下来,空气骤然变得极度沉寂。
连声音都消失了,许珝更加恐慌,开始脑补出一系列恐怖片场景,本能地向男人又挪了挪。
忽然他脸上有点痒,鬓发连接耳朵的地方有摩擦的触感,像是有人从他脸上取下什么东西,他睫毛一颤,冷不丁恢复了视力。
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连指甲都修剪得利落干净。
这双手从他脸上毫不留情地薅下一副墨镜。
许珝眨眨眼:“……”
嗯?
那人指尖勾着镜架,手背上凸起的青筋蔓延至腕骨没入黑西服的袖口里,露出一小节雪白的衬衫,精致的袖扣反射暗光。
连手都冷得不近人情。
“现在再看看呢?”
许珝循声抬头,和男人的目光相撞。
果然,人如其声,脸长得也很性冷淡,五官硬、轮廓深、嘴唇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看向许珝的眼里无波无澜,许珝却敏感的从中察觉出了一丢丢的……嫌弃。
许珝:“……”
该死的墨镜。
现在是晚上,车里光线本来就暗,他再戴上这玩意儿,能看见才有鬼了。
但因此就误以为自己瞎了,确实有点蠢。
许珝低下头,耳根发烫,心里却止不住惊疑。
事情从醒过来起就很不对劲,就像经历了一场鬼压床,许珝是用了好一会儿才让四肢恢复知觉有了力气。他根本没办法意识到自己脸上还戴着墨镜,也完全没有戴过墨镜的这段记忆。
事实上,他家里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这种行头了。他早就过气,出门甚至不用任何装扮,也不会有人认出他。
“三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幽默啊,许哥。”
副驾驶的男生扭过头冲他笑:“不过就是别再让咱祁哥给你当老师了,再来一次可吃不消啊,哈哈哈……哈、哈——不、不好笑吗?”
男生把自己逗乐了,后座两人却毫无反应。
他老板冷漠就算了,本来也不爱笑。
但许珝也不笑,甚至一脸茫然,手还死死攥着他老板的衣袖,原本平整的面料已经被扯出褶皱。
或许是许珝惊疑的神色太过明显,男生也愣了一下:“那个,许哥,你真没事吧?”他递过瓶矿泉水:“喝点水压压惊?”
“刚你晕后台了,身边又没人跟着,咱哥就先给你捞了出来,但联系不上你经纪人,只能先送你去医院,待会儿你助理就在地下停车场接你。”
他说着顿了顿,脸上染了些歉意:“咱只能送你到那儿,毕竟这节骨眼儿接触多了让狗仔拍到,对你对我都不好,你说是吧?”
许珝怔怔地盯着男生,明明他说的每一个字许珝都懂,连在一起却听不明白了。
什么节骨眼,发生了什么?
他从来没见过这两人,为什么他们却好像对自己很熟悉?
无数疑问堵在心头,许珝却问不出半个字。
他接过男生递来的水,却没有拧开,即便两人看起来没有恶意,但事情诡异成这样,许珝实在不敢喝。
他垂眸沉默着,一字未答。
不一会儿,男生咳了声:“许、许哥?”
许珝抬头。
男生欲言又止,小心指了指:“……手。”
许珝顺着他的视线往下,就看到自己虽然一只手拿着水,另一只却还死命揪着身边男人的衣袖,高档的面料已经快拧巴成老抹布。
他盯着抹布……哦不,高档西装的衣袖看了眼,又看看衣袖的主人,蓦然松手:“抱、抱歉。”
男人虽然还是一言不发面色沉静,但嘴唇已经微微抿了起来,气场更加冷硬。
许珝毫不怀疑,如果他再不松手,这人估计要直接把他拍出车外。
“没事许哥你别紧张,咱哥就是看着有点凶,其实心肠可好了。”
男生笑呵呵,其实他也才知道自己老板心肠这么好,大晚上干这么助人为乐的事,亲自带许珝去医院。
只是这许珝……男生咳了声:
“话说许哥你什么时候考的演员证?我们竟然都不知道,这都要评级了才肯放出消息,瞒得够好的呀,你是没看见刚后台那些人,见你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演员……证?
评级?
许珝捏着水瓶的手指无意识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