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去两人炙热气息的客厅,只剩下刺骨的寒冷。
许珝的泪痕凝在脸上,眸光也逐渐暗下去。
祁砚旌大概真的不会来抱他了,这个认知让许珝心脏酸涩无比。
他站起身,对祁砚旌轻声道:“你想想吧,我先不打扰你了。”
客厅里太冷,许珝穿得少,小腿被寒气浸得酸痛,落地的瞬间有些踉跄,祁砚旌也没像以前一样立刻冲过来扶住他。
许珝咬住下唇鼻尖发酸,自顾自地回房间,啪一声关紧门。
这晚的睡眠比之前差了好多,浅眠多梦,醒来后也不记得梦到过什么,只觉得比熬了通宵还要累。
许珝一想到昨晚和祁砚旌的事,就无比疲惫,甚至不想去片场,不想和祁砚旌再有接触,不想费尽心思拿捏尴尬的分寸。
两人刚到这家酒店时,祁砚旌还很宠他,把采光最好有独卫的大房间给他住,但许珝从来没用过卧室的洗手间。
或许是为了满足心里那点隐秘的悸动,他一直和祁砚旌共用外面的大浴室,用同一款沐浴露同一款洗发水。
到了这里以后,他们身上的味道都是一样的。
现在许珝却不想出去了,在自己房间洗漱完毕简单换了身衣服,才轻手轻脚打开房门,以免惊动另一个房间的祁砚旌。
打开门的一瞬间,许珝眼前一片模糊,紧接着被浓烈的烟草味呛得猛咳出来,扶着门框直不起腰。
他不是对烟味特别敏感的那一类,但现在客厅烟草的浓度已经超过绝大多数正常人可以接受的范畴。
许珝咳得生理眼泪直往外冒,快要站不住时被人拦腰抱起来,天旋地转间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关门声,他被抱回了床上。
“许珝?怎么样了许珝?”祁砚旌声音夹着浓浓的担忧,手掌在他后背轻轻拍。
他不知道抽了多少烟,嗓子都哑了,一下子沧桑不少。
许珝呼吸有些缓不过来,祁砚旌身上的烟味也远远高出他能够承受的范围,靠近一点他就咳得更厉害。
祁砚旌手顿住了,僵直地立在他身前,小心翼翼收回的指尖显出罕见的无措。
“我……”祁砚旌喉间滞涩,想靠近又不敢碰许珝,“给我一点时间,几分钟就可以。”
他说完转身出了房间,把许珝的门严严实实关好。
许珝咳得心肺剧痛,软绵绵地倒在床上调整呼吸,无暇在意祁砚旌忽然转变的态度。
几分钟后他又被祁砚旌抱了出去,轻轻放在沙发上。
客厅的窗户大开着通气,烟味散了不少,就是风有些大,祁砚旌拿厚毛毯将许珝仔仔细细裹起来。
他换了件衣服,看上去也简单收拾了下自己,身上的烟味只剩一点点。
许珝缓过来后才有精力打量祁砚旌,不明白这个昨晚还冷落自己的人为什么又愿意对他好了。
祁砚旌在他身边坐下,像是怕自己身上的烟味又呛到许珝,没靠太近。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祁砚旌轻声问:“你叫什么呢?”
许珝知道,这一刻自己在祁砚旌面前,是真正彻底脱离了原身,祁砚旌的目光透过这具外壳,看向了许珝最本质的灵魂。
许珝指尖轻颤:“我也叫许珝。”
祁砚旌点点头,“长相呢?”
“几乎完全一样,连脖子后面的痣也……”
祁砚旌却很轻地笑了笑,“不是的。”
“什么?”
“原本的许珝后颈没有痣。”
许珝惊诧,大脑都空白一瞬:“怎么可能……”
他很确定自己是魂穿,那两颗痣他本来是有的,却不确定原身会不会也有,被问到时才会突然慌张。
可两具身体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多两颗痣根本不算什么,在确定原身也有的时候,许珝完全没再多想。
祁砚旌从手机里翻出张照片递给他:“这个是前采那天拍的,在你晕倒被我带上车的几个小时前,那里都没有痣。”
他笑了笑:“虽然不清楚缘由,但你确实在这具身体上留下了只属于你的痕迹。”
许珝手抖得几乎要拿不稳手机。
“所以,我想了一晚上。”祁砚旌眼底青黑一片看起来确实一夜没睡,但状态却全然不似昨晚那般失态,已经恢复到了惯常的镇定。
“可能对你来说这里只是小说里的世界,我也只是其中一个人物,”祁砚旌说,“但它对于我,就是真实的。”
许珝心脏颤了颤。
“我猜到你不是原来的许珝,却没想到我在你眼里竟然是虚假世界的普通角色。确实,昨天你告诉我之后,我懵了很久,但我想了一晚上,无论怎么想我还是认为我是个真正的,有独立意识的人。”
“我做出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选择,都是出于心底和渴求或者理智的思考。”
“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我的家人朋友老师都在这里,他们都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情绪和自己的生活,我感受到的一切喜怒哀乐都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许珝,”他目光直直地投过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喜欢你,也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外界影响。”
许珝心跳骤然加速。
祁砚旌毫不躲避:“你说别人对你的喜欢很突然,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是因为你很可爱,一切你没有注意到的事都有规律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