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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2 / 2)

“你说过,我们像以前一样。”陆荷阳妥协地接过来,无奈地争辩。

“以前,就是这样。”傅珣挽起袖子,露出立体分明的手腕,腕表被摘下来放置在餐桌的托盘上,陆荷阳注意到,他顺手从指骨上将戒指顺下来,本来要和腕表放在一起,手顿了顿,将戒指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他洗过手,又洗菜,水流声将他的嗓音冲淡,变得轻飘:“我做饭你洗碗,我们兄友弟恭,和平相处。”

这是不折不扣的谎言。

“堂堂傅总来我这里做饭?不经同意进我家的门?就算是兄弟,也不能这样随便入侵我的生活。”陆荷阳耐心耗尽,手部动作带动玫瑰,在空中划出一道沉红色的残影,“我说过了,你做你的傅氏总裁,我做我的大学教授,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怎么样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请你以后不要再来。”

“陆荷阳,你之前说你怎么样不是我的责任。”傅珣仍旧背对着他,他甩落手上残存的水珠,将灶火点燃,火焰颤动,由微弱渐变为炽热,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簇火焰,让陆荷阳有一种他要放火燎原的错觉,但好在,下一秒,他将平底锅剁了上去,平静地开口。

“你说错了。”

“你就是我的责任。”

第39章 我在你家楼下

责任有很多种。

比如兄弟、情人、婚姻、肉体关系,他们都可以成为一种责任,有的因为血缘和契约而变成终生制,有的却可以简单用金钱结束。

当然,当你对这份关系不太反感的时候,责任是一种中性的表达,等到你厌烦了,它就演变为一个负面的同义词,叫做累赘。

陆荷阳突然不敢问,自己究竟是哪一种。

鱼被端上桌的时候,鲜香扑鼻,不过他正盯着餐桌托盘上傅珣的腕表发怔,他发觉这块表的款式似乎与他送给自己的那块,很是相似。

“开饭。”傅珣的话打断他的思绪,他扯离目光,下一刻手里被塞进碗筷。傅珣的右手从眼前一晃而过,纵使痊愈,伤疤依然小蛇一般突兀地刺目,他下意识开口:“你的伤……”

他想问,伤疤是不是去不掉。

傅珣垂落目光看了一眼手背,以为他不记得,侧头笑了笑:“自己不小心伤的,没事。”

陆荷阳喉结滚了滚,垂下头将筷子在桌面剁齐,然后去夹绿色的菜心。

吃饭的间隙,傅珣一直在打电话谈公事,统共没有吃两口,等陆荷阳吃完,他还在窗边接电话,陆荷阳隐约听见他说“按照遗嘱你只有5%”,然后是语气激烈的“傅乔羽,有些事我只是没有证据”,就在陆荷阳站起身想走近细听的时候,傅珣抬眸看过来,留下一句“你联系我的律师”然后立刻挂断了电话。

陆荷阳僵立在桌边,只得佯装摞起碗筷,傅珣走过来帮忙,陆荷阳没让他洗,说自己慢慢收拾,傅珣看了一眼时间,便也收了手,戴好腕表放下衣袖,走到玄关处穿风衣。

“记得把药吃了。”傅珣将衣领抻直,抬手要抚陆荷阳的脸,陆荷阳侧了侧头避开,对方的手却追上来将他额上的碎发往一侧捋了捋,指尖与他的额角短暂相触,甚至来不及交换温度,便已轻掠过那道已经愈合的疤痕。

“我下午到晚上都有会,周末再来看你。”

不待陆荷阳回答,门被关上,五秒后响起电梯门闭合的金属碰撞声。

陆荷阳走到卧房,从床下拖出储存旧物的纸箱。他打开它,在里面翻找,最后从一个小盒子里取出一串钥匙,上面同样系着一个超人编织玩偶。他勾起钥匙串,举起来,对准光,指腹从每一根毛线上划过,感受每一缕纤维里饱含的昔日情感。

超人悬吊着旋转,像是真的凌空飞跃,有着拯救世界的超能力和勇气。父母总对孩子寄予厚望,陆荷阳想,苏梅当年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儿子懦弱、平庸,且悖德地钟情于自己的弟弟。

陆荷阳的目光倏忽落在超人红色披风下一个用黑色细线勾出的微小记号上,是一个X。而他明明记得,自己的那个是Y。

X这一个理应挂在傅珣的钥匙串上。

是什么时候被替换掉的。

前一阵子傅珣在自己家住的时候,还是更早以前,十年前?

出于一次突发奇想的恶作剧,又或是别的什么?

风将窗帘吹得鼓起,窗台上透明的玻璃瓶里,玫瑰的枝叶款摆,娇艳的红色花瓣层叠怒放,刺着陆荷阳微烫的眼底。

他忽然想,傅珣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哪怕是曾经。

整个周末,陆荷阳一直在备课和批改学生作业,以及整理之前援助时收集的案例。周六夜里下了一场雨,直到周日下午才停,陆荷阳打开窗户透气,雨珠滚落下来砸在窗台上,一只蜗牛趴在狭长的水渍里,露出触角。

车胎划破水洼的声响传过来,一辆黑色汽车缓慢驶入小区,最后在被雨水打得半蔫的金桂树下停住。陆荷阳垂首看向手机,下一秒傅珣的信息进来。

“一起吃晚饭。”

生怕他拒绝,下一句是“我在你家楼下”。

傅珣靠在椅背里,盯着微信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显示,直到提示消失,也没有新消息进来,他坐直身体,敲着手指,又等了两分钟,然后下了车,到楼上敲门。

陆荷阳知道这道门对傅珣来说形同虚设,他叹口气,打开门,站在门框里:“等我一下。”

“下过雨有点冷。”傅珣说。

陆荷阳的手指从衣架上的衬衫边移开,最后落到一件灰色的短风衣上。

“走吧。”

“我送你的手表呢?去戴上。”

陆荷阳懒得在这种事上与他纠缠,他走到卧室从抽屉取出来戴好。傅珣露出满意的神情,让开一步,让陆荷阳先进电梯。

枝叶被雨浇洗得油亮,风袭过将枝头的雨水化作水雾,细细密密挂在两人的身上,陆荷阳坐进副驾驶,将眼镜取下来。

傅珣的视线并没有离开前方,向左打着方向盘,因为抬着手臂,衣服的布料积攒在肩膀上:“你面前的把手拉开,里面有眼镜布。”

傅珣并不戴眼镜,陆荷阳不知道他的车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或许是那位徐小姐有需求也未可知。

思及此处,陆荷阳胸腔酸涩,忽而升起一种误坐了女主人的副驾驶位的尴尬感,浑身像爬满蚂蚁,忐忑难安。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说了一声:“谢谢。”但他并未照做,只是抽出一张纸巾将眼镜上的雨珠擦净。

傅珣沉默片刻,摁下车载音频的开关,舒缓的音乐声传出来,缓解了车内凝滞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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