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冬时昏昏欲睡,不禁想,意外归意外,如果不是他有意放纵,他压根就不可能跟傅驰有这么亲密的时刻,所以不管往后分开时有多么痛苦,他都不曾后悔那时做的决定。
得到过总比从未拥有来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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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驰22岁毕业回国没多久就开始接触傅家的产业。
傅家祖上沾红,傅家的旁支如今还有不少在政界混得风生水起的,而傅驰的父亲在家族的支持下走的是商道,三十年前收到风后玩起了房地产,大量购入拆迁地获得巨额赔款,此后又多方面开花,一路顺风顺水成为B市赫赫有名的商业大鳄。
作为傅家独子的傅驰生来就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哪怕他资质平平,以傅家的资产也足以让他随意挥霍十几辈子,可偏偏傅家的基因彩票的比旁人好,生得傅驰有一张惊艳的皮囊外,又给了他一副好脑子。
单单拿他十七岁用二十万本金炒股翻了五倍的事情来说,就足以证明他有极佳的商业眼光,因此傅家对这个年纪轻轻的继承人是极为有信心的,只要锻炼几年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傅驰回国那年,许冬时25岁。
其实傅驰回国的前一个月许冬时就收到了消息,他一直都用各种各样隐秘的方式在获取与傅驰有关的事情,甚至于连傅驰在国外谈了两场恋爱,有过两个固定的情人,回国后身边又跟了一个这类隐私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是躲在暗处的窥探者,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呼之欲出的心。
许冬时不是没有试过其他人,撇去他是许家养子这个在外人看来还算具有诱惑性的条件外,他外形出众、性格温润,自然是得到不少青睐,也有大把的追求者,但让许冬时入眼的只有两个。
一个是他大学的学弟,还有一个是公司里的实习生。
前者眉眼像傅驰,后者身形像傅驰。
许冬时连找情人都是按照傅驰的标准来找的,在跟他们上床的时候,许冬时幻想的是傅驰的脸,在跟他们相处时,许冬时想的也都是傅驰,他曾经以为只要这样就能满足了,但很可惜,当正品站到他眼前时,赝品便都黯然失色让他兴趣全无。
许冬时是在许家再遇傅驰的。
傅驰作为小辈,是许尤山看着长大的,他回国后自然要来拜访。
那时许冬时已经很少回许家了,偏偏世事就是这么凑巧,那晚他留在许家用饭,傅驰就上门了。
傅驰和许冬时的交集不多,见了许冬时也只是颔首表示打过招呼,许冬时本来都要走了,见到傅驰腿都挪不动道,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在长辈面前傅驰很有礼数,有问必答,许冬时安静地坐在一旁听傅驰讲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也像是跟着傅驰一同前往国外经历过一次似的。
他只要这样看着傅驰就觉得很高兴,哪怕傅驰对并不熟稔的他带了那么多的疏离与冷淡。
傅驰离开时是许冬时去送的,两人并肩走出傅家,皎月给路面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许冬时看着他和傅驰被路灯拉得长长的影子,希望这条短短的路没有尽头。
其实只要许冬时把自己的心藏得严严实实,在傅驰面前他充当的角色跟所有不相熟的人没什么区别。
他不想浪费这来之不易的独处时光,没话找话道,“小玙在那边还习惯吗?”
傅驰跟许玙相差三岁,两人在外留学有一年的时间是重合的。
“许玙很好,”傅驰简洁地回答,“跟同学相处得也不错。”
许冬时笑了笑,“小玙确实是很讨人喜欢,前几天他跟我通过电话,说还是吃不惯那边的东西。”
傅驰似乎不太喜欢在他口中听到许玙这个名字,说没两句,就道,“我车子在前面,先走一步。”
许冬时不是瞧不出傅驰的敷衍,但还是将失落掩饰得很好,略一颔首,“那回见。”
傅驰都走出一小段距离了,许冬时对着那道高挑的背影忍不住又添了一句,“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他怕傅驰听出点什么,像所有关心弟弟的兄长那般,语气放得很平缓,“比如工作方面的。”
傅驰站在路灯下,回头,暖黄的灯光让他看起来不若方才那么冷漠,他礼貌地道了声谢,这才打开车门离开。
许冬时静默地望着傅驰的车子走远,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最终又徒劳地松开。
而后的一个多月,许冬时只知道傅驰在各种交际打通关系,也有两三次在应酬的时候碰见对方,都是匆匆打声招呼就擦肩而过。
傅驰在国外时,许冬时两年见不到他一次,如今可以远远瞧见真实的傅驰,他应当知足。
这样就很好,不要肖想太多,许冬时一次次在心里警告自己。
结果转机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来临了。
一次应酬,许冬时听闻傅驰就在隔壁包厢,他竭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但还是借口去洗手间企图跟傅驰来场偶遇,他故意磨磨蹭蹭了大半天,如愿跟傅驰打了个照面。
傅驰似乎被灌了不少酒,人有点不太清醒,见了他也不如前两次那么冷淡,还冲他微微挑了下唇角,转眼就趴着吐了个昏天暗地。
许冬时吓了一跳,连忙抽纸巾递给傅驰,“没事吧?”
傅驰吐出来后舒服些了,靠在墙面上闭着眼微微喘气,半晌才慢慢摇了摇头,洗过脸后又重新回了酒局。
许冬时担心傅驰,自己的应酬局结束后并没有急着离开,约莫半小时听见外头的动静连忙出去,见到傅驰被人扶着。
他听见有人要叫代驾,鼓起勇气自告奋勇要送傅驰回家。
“你是?”有人问。
“许冬时。”
他怕别人不认识自己,还想说话,那人已经嘻嘻哈哈接道,“原来是小傅总的大舅子,都是一家人,那就劳烦你送小傅总回去了。”
于是许冬时顺理成章扶着意识不清的傅驰上了车。
后来想想,那晚的一切都太巧合。
恰好傅驰醉了酒,恰好他胃疼没喝酒,恰好别人认识他,恰好他可以送傅驰回家。
就是这么多的恰好助长了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让他做出了这辈子做过最匪夷所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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