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上面吗?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下来的?
裴熙南想假装没看见从他身边路过,却没想到陆知宴在后面叫了他一声。
“裴总。”
裴熙南站在原地,不自觉皱了皱眉,陆知宴叫他做什么?他不理解,但是出于礼貌,还是很快就换上一个微笑,转过身来客客气气地问:“陆总有什么事吗?”
他转过身才看见陆知宴手指间的一点火光——他夹着半根烟——原来他是会抽烟的?
“倒也没什么事,里头太闷,出来透透气。”
陆知宴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递进嘴里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把烟摁灭了扔进了垃圾桶,从台阶上走下来站在裴熙南面前,保持着一步距离。
一步距离裴熙南都觉得离得近,而且陆知宴虽然也就比他高个一两厘米,但因为距离拉近他总觉得陆知宴很明显是在俯视他,他不喜欢这么被人看着,但教养并没能够让他退后一步。
陆知宴看着他的脸,裴熙南不想和他在这大眼瞪小眼,正好泊车员把车开回来了,恭恭敬敬地把钥匙递给他,他接过来开口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陆总。”
“等等。”
“?”裴熙南看向他的眼神里有毫不掩藏的疑惑,陆知宴笑了一下,走过来,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更近了,一两厘米的身高差距也好像被放大了,裴熙南不愿面对自己身高上的劣势,不自在地往后仰了仰头。
他心里奇怪得很,冰山陆总今天对着他笑了两次,实在是有些诡异。
然而陆知宴接下来的动作更让他感觉到诡异,因为陆知宴从自己胸口的口袋里拿出叠好的方巾,竟然伸手在他脸上蹭了两下。
!?
裴熙南心里警铃大作,第一反应,陆知宴有病吧,他们什么关系啊,他就给自己擦脸?反应过来可能是在给自己擦没擦掉的口红印子,他更觉得陆知宴有病了,这方巾他妈的是纯手工制品,官方售价8800,并且还限量,好看又高贵,但是不能洗,毕竟其实也就是一个西装的装饰品而已,买下来的人已经很傻帽了——虽然他自己也买了——但是用这玩意儿给自己擦口红,也太奢侈了。
“口红印难道不会挡裴总桃花吗?不过——”
陆知宴看着裴熙南的脸,又对着路灯看着方巾上的口红印子,“好像还是没有擦干净,Monica小姐,好用力啊。”
裴熙南觉得他在阴阳怪气。但是他没证据。
“多谢陆总体贴关心,我并没打算去找桃花。”
放屁。他五分钟之前刚给自己微信里一个备注是S的男孩儿发了微信,让人家洗干净等着自己,不过现在被陆知宴提醒了一句,确实觉得顶着口红印子不适合再去了。
他咧咧嘴,笑得虚情假意的,“先走了陆总,您的宝贵时间就别跟我这浪费了。”
他没等陆知宴再说什么,把车钥递递给会馆的代驾,自己坐上了后座。
陆知宴看着红色卡宴逐渐在视野里消失,又想起酒会上裴熙南几乎要炸毛又强忍着的表情,觉得有点好玩。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今天似乎笑得有点多,回过身望着会所高档的招牌,叹了口气,他心里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的想法其实不比裴熙南少,不过裴熙南有他爸,从小生活在蜜罐里,如果不是他爸正好出差,他根本不用来。
但是自己不一样,白手起家,独自创业,什么都要靠自己去争取,明明心里烦得要命,表面上也要表现得客客气气,和不同的人虚与委蛇,很多明明出了门都是竞争对手,明里暗里较着劲儿,表面上却要勾肩搭背,做出幸会幸会的样子。
很烦很烦。
陆知宴叹了口气,那又能怎么办?
没有好出身就要比别人多努力。
重新回到酒会,刚拿了一杯香槟,一转身立刻有人迎过来,陆知宴客气地和人碰杯,刚才那杯红酒出去的时候随手放在了吧台上,已经不知道被收到哪里去了。
酒会一直持续到将近十一点,众人才纷纷散去。
陆知宴一晚上一口酒都没碰,推拒了泊车员帮忙找的代驾,上车把领带扯下去扔到副驾驶,解开两颗扣子敞开领口,才开车回家。
车里没像往常一样放音乐,过于安静让他突然想起裴熙南,他看了一眼腕表,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摸了摸胸口的方巾。
这个时间裴少爷是正在努力还是已经结束准备洗澡入睡了?
他喜欢什么样子的?漂亮的?娇软的?顽皮的还是乖巧的?
陆知宴上次在酒吧看见裴熙南搂着一个男孩儿的时候实在是震惊了一下才意识到裴熙南也是gay,为什么说也是呢?因为他是。
裴熙南真得看不出来是喜欢男人的,他长得就很直。
那天他是和朋友去的,并没有看见陆知宴,几个人坐在一起喝了一两个小时的酒,他站起来,似乎是和其他人开了个玩笑,然后拿出一张卡递给了身边的朋友,带着男孩儿上楼了,楼上是卧房,上楼的人除了睡觉就是睡觉,一个人上去是休息,两个人上去肯定就是上床了。
明明从酒吧开车十分钟就能到裴氏酒店,条件也比酒吧的房间好,裴少爷都等不及了。
陆知宴摇摇头,心想自己不该揣测裴熙南,及时收回了不适当的想法,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裴熙南今天还真就没去找人睡觉,从酒吧出来给约好的男孩儿发了个消息说改天再去,就回了家。
对着镜子看了好长时间的侧脸,也不知道Monica这富家大小姐用的口红是什么牌子,蹭到他脸上倒是挺容易,擦下去却十分艰难,裴熙南也没有卸妆的东西,用香皂和洗手液蹭了好长时间,皮肤都蹭红了,甚至隐隐犯痛,还是有一个淡淡的口红印子在脸上。
亲哪里不好,非要亲在脸上。
裴熙南将希望寄托于明天早上起来它自己就消失,在卫生间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扔到洗衣机上,光着回了卧室。
他前段时间一直在忙,城东郊区新建了一个水上乐园,因为远离环境污染严重的重工业区和人口密集的市区,客流量相当的大,占地面积也够广,全逛一遍怎么的也得两天三天,很快就成了G市的必去景点之一。
有旅游景点,就肯定要有酒店,园区里面的一栋游客住宿楼并不够用,开发商打算再建一家酒店,但是因为要保持环境友好和远离喧嚣的优势,只打算与一家餐酒产业合作建一座足够大的酒店,他们负责出建筑队,产业负责经营和内部装饰。
营业额四六分。
虽说挣到的钱少了快一半,但是也不需要花钱去购买地皮,所以多家产业还是挤破脑袋在争取这个机会,毕竟从长远考虑,这个水上乐园规模很大,在国内都是数一数二,会有源源不断的游客前来参观,而来一次肯定要玩尽兴,要玩尽兴就要花费超过一天的时间,没有竞争对手,游客只有一家酒店可以选择,只要合作谈成,那么酒店的收入会大幅提升。
这么大一块肥肉,谁会放过呢?
裴熙南已经和水上乐园的开发商谈过五次,目前只剩下裴氏,卓宴,以及国内餐酒行业第二位的施恩留在了开发商的考虑名单里。
裴氏作为龙头,虽说对手强劲,胜率达不到百分之百,但是至少也有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