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研究了一下占卜之术,我适才掐指一算,你们千机阁有难,最近最好三不行。”
千机阁号称知天下事,千诲身为阁主,却不知道活阎王最近有空研究占卜之术,瞥了一眼默默站在旁边摸鼻子的人,便知道一向寡言少语的祁山山主是受谁的影响了。
沐轩有些无语,昨晚亲热了一会,任柯抱着他问他是什么神仙,能不能算算他们以后的日子,他一时兴起就张口胡扯,煞有其事的捏指掐算,信口胡诌了一通。
没想到才过一晚,他就现学现卖,沐轩实在是不忍直视他那鸡爪抽搐似的手势,看孔江那疑惑的眼神,嫌丢人的低下头,只求他别爆出是跟自己学的就行。
千诲心中了然,微微蹙眉,十分配合的问道:“何为三不行?”
“不说、不听、不问。”
“若非如此呢?”千悔语气平淡。
“恐招大劫。”
任柯语气笃定不可置否,说罢放下了手,将阎王剑放在身后把玩,警告一句:“为保千机阁平安,阁主可得仔细斟酌。”
气氛突然的安静,千悔听见指腹摩擦剑鞘的声音,冷冷地说:“那就谢山主提点了。”
说罢,转身离开,孔江一脸茫然的跟着他去。
千诲被他那席话弄得心烦意乱,琢磨着要不要在药里加些东西。
事实证明,千悔下药也没用,沐轩每日只用清酒给他擦眼眼角,让他喝的还是之前方子的药汤,孔江拿来的药被搁置一旁,连拆都没有拆开。
最近这几日,冷玥和瑾行繁忙的出入,对于他们的计划,沐轩猜到一些,却从未问过。
清晨起床后,沐轩给他穿衣,依旧温柔细致,任柯突然的问:“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最近几夜,他都等人睡着后才到房外,找冷玥和瑾行说事情,本以为他无所察觉,直到有次回房后见本该落下的帘子是撩上去的,才知道原来他都知道,只是没问罢了。
沐轩给他系好腰带,犹豫后问道,“你要动手了吗?”
“快了 。”
没有丝毫隐瞒犹豫,坦然回答。
闻言,沐轩静静地看着他,许久牵上他的手到窗边坐下。
任柯感觉到他站在自己的身后,欲言又止。
他还是不想牵连阿轩,希望他能置身事外。
一温柔的双手插入了发间,同时响起了温柔的嗓音,“没事,我不看你杀人,在外等你就行。”
许是眼睛快要好了,坐在窗边迎着太阳有些刺眼,他抬手晃了晃,碰到了遮光的窗帘,原来只是错觉。
他微微低头,有些难受。
沐轩没了话,认真的给他梳洗,头发好似随了主人很不听话,攥在手里一点也不乖巧总是滑落。
他费了些力才将它们驯服,再慢慢的将每一寸青丝挽起,露出他修长的脖子,上面有几道浅浅的疤印。
沐轩手指轻轻的抚摸这几道伤口,刀剑划过的时候一定是很疼的吧。
任柯感觉到,反手抓住他的手,告诉他,“这是我收服祁山的时候留下的。”
他知道,祁山内乱,山主被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杀死。
而那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就是活阎王,他眼前的任柯,依稀还记得初次见他时,他眼里的寒意,浑身泛着浓烈的杀气。
当时只觉他像魔鬼一样可怕,如今回想起来,却觉得他的任柯那时候一定很痛苦,走进中和堂的背影那般落寞。
“很苦吧。”沐轩一开口竟发觉,自己有些哽咽,眼眶有些滚烫。
任柯摇了摇头把他的手摇开,站起身来朝着阳光浅笑,再转身面向他,轻声回答:“不苦,我很开心。”
刨去杀了七九的事情,能收服祁山是他最想做的事。
他一个人杀遍了祁山,那一晚他成了真正的阎王,那些笑他欺他辱他的人,通通死在了他的剑下。
压抑了许久,那一晚爆发出来,他甚至想一把火烧完祁山。
沐轩看他脸上的笑意微微蹙眉,微微低头,一时没了话。
“带我去街上逛逛吧。”
街上人很多,来来往往,人声嘈杂。
沐轩轻轻的扶着他,自己今日穿了月牙白衣,而任柯一身黑,两人一黑一白本就抢眼,其中一个还是瞎子,便引得许多人侧目。
游了一会,天空好像下了下起了雨,太阳却还高高挂起,雨水一滴一滴的打在地上。
雨落在了脸上,沐轩将他带到旁边的廊下躲雨,雨水淅沥沥,溅到衣角上,风雨凛冽。
秋天倒是少见太阳雨。
雨飘到了脸上,沐轩抬手以衣袖为他遮挡了飘雨,任柯并不知道,听着雨声轻声感叹道:“这雨,来的可真是巧的很。”
“嗯。”沐轩轻声应他,听到了除了雨声之外的声音,微微蹙眉。
耳边除了雨声还有许多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紧张的握住拳,低声道,“有危险!”
沙哑着急的嗓音被雨水打散在空荡荡的巷子里,任柯毫不慌张,反低眉宽慰他,“别怕。”
小巷里因为一场雨,行人摊贩都消散不见,雨中弥漫着杀气。
冷玥撑着伞从拐角处而来,轻声禀报:“来的是明林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