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他。”
沐轩靠着车板昏昏欲睡,不一会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脑袋偏了偏,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入梦。
松护门聚点不在城内,在乡下,马车晃悠了两个时辰才到了目的地,马车停到了严府门前。
阿言掀开帘子,看到任柯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沐轩,自觉的放下帘子。
沐轩一下惊醒过来,看任柯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尴尬的擦了擦嘴角莫须有的口水。
任柯先下车扶他,他发现沐轩身上受伤后,就对他无微不至,偶尔大庭广众之下,沐轩被弄得老脸通红。
任柯抬手拂袖,走到门口,被守卫拦住,“来者何人?”
“活阎王。”任柯竖起了手里的剑,上面“阎王”两个字透着杀气,小厮吓得愣住,随即反应过来拔刀。
任柯半退一步,小厮的刀才拔出一半,阿言的剑就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旁边的人不敢动弹,生怕那快剑抹的是自己的脖子。
任柯冷笑,“劳烦禀报一声。”
半刻后,严挚百感交集的来接人,看到阿言后明显神色骤变,不似愁色更像欣喜,连忙把三人直接迎入了书房。
听到门窗关上的声响,沐轩微微垂眸,感到了寒凉之气,低头“咳!”了一声。
阿言闻声,瞬间出剑,严挚一个转身,泛着寒气的剑就已经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血液渗出些许,神色凝重。
压力袭来,严挚活得久了,见多了打打杀杀的事情,倒不慌忙,神色冷静,压低了声音问:“你这是何意?”
任柯身姿挺拔,指腹摩擦剑鞘,嗓音沙哑,“动我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严挚微微垂眸,眼神飘忽,叹了口气,“下手的时候我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他对阿言下手时是带着赌的成分所在,如果活阎王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那他就当是为民除害。如果是,那他的孙女就有一线生机。
任柯:“那结果你看到了。”
“嗯。”严挚点头,又问他:“你要我怎么做,你说吧。”
他既然没直接下手,就说明有谈的余地,只要可以救燕儿,怎么样都可以。
“一命抵一命。”
严挚果断答应,“可以!”
“第二,日后松护门不与祁山作对,如果他们向善就帮他们改名换姓。”
“向善?”
祁山的人会想向善?
任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微微蹙眉,抬手让阿言收回剑。
脖子上的威胁被撤走,严挚紧接着问:“那如果向恶呢?”
“那就不归我管了,他们惹了谁自会有人收了他们。”
他只管得了一部分的人,有些人若是自作孽他自然没法救,尽人事,听天命吧。
沐轩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好,我都答应你。”年过古稀的严挚毫不犹豫的答应,略微浑浊的眼睛变得发亮。
“立字据,两份,一份祁山留着,一份是你的遗言。”
严挚听到“遗言”两个字时微微一怔,眼底略过万千情绪,最后郑重其事的答应,“好。”
任柯和严挚单独交谈了一会,沐轩和阿言在门外等着。
阿言抚摸手中的剑,通体黝黑的剑在白日里显得夺目,在黑夜里难以寻迹。
任柯将这把利器交到他手上的场景历历在目,前一刻任柯用这把剑大杀四方,像个浴火重生的魔鬼,拎着剑走到他的面前,将剑递给他。
前几日沐轩和任柯的打斗,恍惚间,他又见到了这把剑该有的戾气。
沐轩看他满眼都是剑,歪着头问他,“你买完房子应该就不杀人了吧?”
阿言听到他问,抬头看了看他,此人看起来风一吹就能倒,之前也试过,实在没有一点武功,就连根骨也极差,偏偏那日的一招一式都极其迅敏有力,让他险些以为天下第一剑在和主上打斗。
“你什么时候学的?”
沐轩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指的什么,耸了耸肩,颇为无奈,“就半夜偷偷练练。”
他说的阿言不信,他身为暗卫,神经极为敏感,他就守在他和主上周围,每次他锻炼都看得到,显然就是简简单单的强身健体,连剑招都没见他练几下,不可能在他病的这几日就练得能与任柯匹敌。
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但要说他之前就会,阿言也是亲自试过他的,但凡练过一点武的人,都不会像他那样笨拙。
这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硬是将自己逼入了混乱,最终用了一个理由说服了自己——沐轩是神仙。
如柳絮所说,沐轩是个神仙,所以反常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也变得正常了。
说服自己之后,任柯和严挚也从书房出来了。
任柯看沐轩无神的靠在柱子上,懒洋洋的看向自己,冷风撩动他的青丝,拂开他的披风。
他走近,给他拢了拢衣领。
进入女子闺阁,一股温热的气息袭面而来,一股淡香飘荡在四周,严挚领任柯入了里间,里面生了火,却依旧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