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同居啊,”时生拖长尾音,话锋一转,“同床共枕吗?”
陆凛猛然呛住,咳嗽起来。
时生眼里透着揶揄,顺利掰回一局。害羞什么,只要一想到自己都是喘给过他听的人,他的脸皮瞬间变得无比厚实。
陆凛坐下身,毫不客气地捏了捏他脸皮,“小病秧子,就你现在这身体素质,同居盖上大被纯聊天吗?”
“男朋友,”时生笑眯眯看着,“大家都是成年人嘛。”
陆凛压身来,微偏了偏头,“你确定?”
时生笑容一僵,眨眨眼。他发誓自己只是开开玩笑,这个“男朋友”亲完怎么好像飘了。
陆凛饶有兴致地看着,缓缓凑近去,直至那双澄澈干净的眼里映着他的面容,时生的长睫不安轻扫着,两身之间还留了点空隙,呼吸交织着铺洒在面庞上,带着淡淡荷尔蒙气息。
他伸出手来,“啪”一下盖上陆凛的脸。
“我觉得我们才在一起七天,就算出院了加起来也没几天。”
他抓住时生的手,“所以呢?”
“好感度还没加满,达咩。”
陆凛好笑地松开手。
但是他确实去找医生了解出院的时间了,大有心甘情愿当免费劳动力的架势。时生舔了舔唇,发觉自己好像已经对陆凛多了很多信任,只是简简单单地和他聊天,就有种很舒服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
但他想着自己怎么也没要沦落到去人家家属宿舍住的境地。
于是他趁着陆凛没回来,又给他爹打了个电话。
这回倒是打通了。
时生却乍然有些不安,对于电话那头最熟悉的陌生人,他拿起手机划过,手机贴在耳朵旁。
“——喂,爸。”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中年人的声音,“怎么了,打那么多电话。”
男人的语气有些疏离,时生一时抓不住这父子间的感情深浅,还是男人性格本就如此,时生眉头微皱,有些迟疑道:“我……我出车祸了,在医院住院呢。”
“出车祸了?”他有些错愕,顿了会儿又问道,“怎么回事,伤得严不严重?”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医生说可能是车祸后造成的短暂失忆,现在我朋友在病房里照顾我,”时生望着窗外一片乌漆嘛黑的,补了句,“撞得还挺严重的。”
“我忙着公司的事,你有朋友在,应该没有大的问题吧,”电话那头,时生力图从里头听出一丝关心,然而男人的声音淡淡,“等等我转你钱,你请一个护工好好照护,可以吗?”
他抿了抿唇,犹豫半饷没吐出话来,最终低低回答道:“……可以。”
“好,有事打你妈电话,我先去忙了。”
时生茫然放下手机,总觉得不该是这样。他忽然低下头去,又拨通了备注名为老妈的手机号。
“嘟”一声之后,对方挂断,提示正在通话中。
陆凛走了进来,发现时生靠床头坐着,对着手机一言不发。
“怎么了?”
时生偏了偏头好像有些不解,抬起手想给陆凛看通话记录,只是头忽然疼了起来,他伸手捂住头,耳边传来耳鸣声,花瓶碎裂在地上,伴随着歇斯底里的争吵与白纸扬起。
陆凛连忙搭上他肩膀低声喊着,然而他的声音却越来越遥远,时生咬紧牙关,看到一幅幅画面交叠着上映直至最后,一下撕裂。
恍然好像是个炙热的夏天,树上蝉声凄厉鸣叫着,民政局前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他茫然站在大门口抬头望着,看那两个人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爸爸!”
“妈妈!”
·
“原来他们,早就离婚了……”零散的记忆交错着,刺激着时生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陆凛拍背安抚的手停在半空,骤然僵住。
“你打电话给你爸妈了?”
“我在icu躺了两天,转到普通病房又是三天,却没有收到他们打来的电话,”他自言自语道,“我早该猜到的啊。”
“抱歉,我早该告诉你的。”
但他不知该如何向时生提起,貌合神离的夫妻,在儿子高考后就各奔东西,他也以为那对父母除了每月定时打钱之外,还是能对这个儿子多出一点关心与疼爱。
时生重新躺下,神色平静,眼中却无可避免地带了点落寞,陆凛握上他手,指腹带着薄茧,粗糙地一下下刮着手腕,“搬去家属宿舍吗?”
“唉。”
时生缩着不动了,显然还在犹豫。
然而正当他持续emo的时候,屏幕倏然亮起,显示某便宜老爹往卡里汇入十万元。
时生猛然睁大眼。
“怎么了?”陆凛紧张看去。
“好像不用搬啊,我有好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