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轻筠:“........”
他的额角支在太阳穴,半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尾音轻的如同一阵风,溶解进桌边冰冷的药汁中:
“音音,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狭小的房间内回荡着祁轻筠这句自言自语般的呢喃,到最后,竟然透露着些许情人交颈时才会有的温柔,配合着一个死字,诡异莫名。
可惜,钟雪尽早就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告诉祁轻筠这个问题一答案。
最终,祁轻筠失魂落魄地饮尽了杯中放冷的药液,一边思考一边敷衍地收拾了一下明天要住校的行李,终于在药效的作用下,慢慢地躺倒睡了过去。
第二天,被闹钟准时叫醒的祁轻筠心情还有些低落,以至于柳成碧让他站在班级前排举牌子的时候,他因为心不在焉没仔细听,甚至忘了拒绝。
南港每周一都要组织全校的学生举行国旗下讲话,因为昨日校长有事,就将国旗下的讲话推到了周二。
早读的铃声打过第二遍时,操场上便传来了悠扬的音乐声,学生们闻言自发地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读书声慢慢弱了下去,随后重归于寂静。
片刻后,便由班长楚却泽带头站了起来,手中还拿着一本单词本,率先往教室外走去。
他先有了动作之后,班上还在争分夺秒默读课本的同学见此也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桌椅碰撞,你推我挤,嘻嘻哈哈地往操场上走去。
祁轻筠也跟着人潮往外走去,钟雪尽紧跟在他身后,被人潮挤得头晕脑胀,脑袋不停地往祁轻筠后背上撞,像个不倒翁似的晃来晃去,脑门都磕红了。
祁轻筠被他挤得不耐烦,轻啧了一声,长臂一揽直接将钟雪尽固定进自己的怀里,顺手用掌心拍了拍钟雪尽的腰,居高临下地扫了对方一眼,语气很冷:
“看着点路,别老往我身上撞。”
隔着一层校服布料,祁轻筠很明显的感觉到温凉的钟雪尽身躯一僵,闻言乖乖垂下头,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睫,看不清表情,也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总归是老实了。
祁轻筠见他不闹腾了,也就懒得再理他,等到人群空旷处就把人放开了,自顾自想着昨天晚上的问题,没有注意到钟雪尽阴郁到几乎有些偏执的眼神。
操场上各个班级的同学大部分已经站成一排,不同年段的各个班级打头的那个同学都高举着一个牌子,示意还未集合的同学尽快找到组织。
祁轻筠因为身材修长高挑,所以很光荣地成为了那个举牌子的倒霉蛋,认命地举起牌子,视线不由自主地瞟向主席台前,见祁有岁正吊儿郎当地站在校长身边,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时不时敷衍地应两句,显然没有把校长当回事。
他显然不是很想在众人面前念检讨,何况是对祁有岁和钟雪尽当面道歉,以至于在接过话筒时,满脸都散发着“老子很不高兴”的气息,怨念都要隔着三四米扑倒祁轻筠脸上。
祁轻筠不由得想到昨天他踹钟雪尽的那一脚,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忽然觉得呼吸有些不畅,用力咳嗽了几下,下意识地扯下了口罩,大口呼吸着新鲜口气。
而恰好在这个时候,祁有岁已经开始念他的检讨书,在漫不经心、毫无诚意地念到“今天我要向祁轻筠,也就是我的同班同学道歉”这句话时,下意识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班级最前排的祁轻筠。
这一看,不其然和正扯下口罩的祁轻筠对上了视线:“.......”
“.........”
祁有岁话筒里本该要传出的“同班同学”四个字瞬间消音在收紧的嗓子里,目光在对上祁轻筠脸庞的一瞬间,一对眼珠子瞪的几乎要凸出来,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半晌才惊愕地挤出一声气音,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
“爸爸?”
“........”
“.......”
原本嘈杂伴随着窃窃私语的操场上,因为祁有岁这一声石破天惊的“爸”,顿时变的鸦雀无声,静的只剩下秋风吹落叶的簌簌音调,无言的尴尬渗透进人的四肢百骸,令人后背一紧,头皮发麻。
空气似乎掺杂进了粘稠的胶水,变的凝重滞涩,几乎要呼吸不上来。
无数的眼神落在了沉默的祁轻筠身上,沉重的像个大山,要是换个人,几乎就要被这样的目光压弯肩膀。
然而,祁轻筠面上却没有任何尴尬和无措的表情,慢慢反应过来后甚至还直接对上祁有岁一脸呆滞,活像见了鬼搬僵硬愣怔的脸庞,慢条斯理地勾起唇角,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道:
“乖儿子,再叫一声给父亲听听呢?”
第9章 你能抱抱我吗?
祁有岁在全校师生面前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几乎是逃一般光速离开主席台,脸臭的像谁用脚踩他爸妈遗照上了,惹得目睹了这幅画面的同班的十班同学纷纷低下头,双肩抖动,一副想笑却只能憋笑的痛苦面具模样,余光还不忘向祁轻筠投去崇拜敬佩的视线。
毕竟祁有岁之前在三中的名声和他的脾气一样臭,打架抽烟欺负把妹等行为如数家珍,作为横行一方的校霸,和他同一届升学道南港一中的学生们或多或少都对他有所印象——全是负面的。
因此,对这个能让校霸都为之低头、心甘情愿喊一声爹的少年,有些受过祁有岁欺负的同学都忍不住在心底呐喊,甚至想对祁轻筠大声说两个字——牛逼!
当然,祁轻筠并不知道别人心底的想法,相反,他过往嘴瘾之后心中就隐隐有些后悔了——
毕竟按照祁有岁这个脾气,之前自己没怎么得罪他都被对方使了心眼关在教室,现在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下不来台,他放学之后不会找自己约战吧?
类似于什么放学别走之类的.......
重活一世,也许是没有钟雪尽一直跟在他身后替他处理掉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祁轻筠对待祁有岁的态度便不由得警惕了些,生怕对方像之前一样搞事情。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一直到下午第一节 课上课之前,祁有岁都乖乖地趴在桌面上睡觉,像是不好意思见人似的,把头埋的比谁都低,老老实实的没有再作妖。
只是偶尔上课的间隙,祁轻筠转过身弯腰捡笔时,会无意间看到祁有岁头压在手臂上假寐,右眼却偷偷睁开一条缝隙,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的侧脸发呆。
被他发现后,祁有岁又赶紧闭上眼,将脸埋进臂弯,装作睡着了的模样。
祁轻筠:“.......”
#这是在干什么#
要不是祁轻筠开学没两天就从各种渠道听说了祁有岁一个星期换了三个女朋友的“战绩”,他真的要怀疑祁有岁是看上他了。
然而,还没等祁轻筠找祁有岁问个明白,第二节 下课大课间时,祁有岁就被教导主任叫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诶诶,有谁知道校霸他去哪了,该不会被教导主任暗鲨了吧?”
大课间休息的时候,一个向来爱嘴是非、脸上长着细小雀斑的男生托着眼镜,伙同周围几个男生女生,悄咪咪说着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