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又要赶我走啊。”
他抽抽噎噎地去抹眼角的眼泪:“我答应了妈妈要保护你的。”
他顿了顿,话都说不完整,但却字句坚定,抑扬顿挫道:“一直。”
祁有岁心有点儿莫名其妙,想什么叫“又”,他答应了谁要保护自己,慢半拍地垂下头,指尖微动,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捏上了寄安的脸颊肉,像是不吃这套似的,轻描淡写道:“........小孩,早说一遍找你的爸爸妈妈去,不要来缠着我,知道吗?”
寄安闻言,纠结地皱起了黛青色的眉毛,咬着手指歪头看着祁有岁看了好久,左瞧右瞧,像是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之中,看的祁有岁后背都快发毛了,许久,才坚定地点了点头,“好。”
祁有岁闻言,正松了一口气,就见寄安忽然扑到他怀里,伸出手抠了抠他的脖颈肉,小小声地问他:
“那你什么时候让妈妈回来啊?”
祁有岁:“.........?”
他气极反笑,以为寄安是在故意和自己装傻,用力把寄安从自己大腿上提到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寄安,一字一句道:
“我这里没有你爸爸,也没有你妈妈。”
“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出现在我爸妈周围,所以.........”
祁有岁眯了眯眼,手一指,浑身充满了浓浓的排斥气息:
“离我和我爸妈远一点,知道了吗?”
寄安愣了一下,指尖有些不知所措地绞紧衣摆,片刻后,垂头丧气地走到祁有岁指着的方位,不声不响地在地上蹲下了。
祁有岁眯起眼看他:“......”
寄安被人嫌弃了,此刻像个阴郁的小蘑菇似的,捡起树枝,看似无聊地来回拨弄,等祁有岁定睛看去时,才发现他是借着树枝,把搬家的蚂蚁全部挪到了离自己很远的地方,还时不时掀起眼皮,小心翼翼地看一眼祁有岁,但对方不明所以地垂头看他时,又赶紧撇开眼睛,自顾自地和蚂蚁群做斗争。
像是怕那些蚂蚁会不小心爬到祁有岁身上似的。
祁有岁:“..........”
寄安其实也很怕虫子和蚂蚁,他弄完祁有岁脚边的蚂蚁群,就赶紧丢开棍子,迈开小短腿跑到另一边,和旁边一个小女孩并肩坐着。
寄安长相虽然仍旧稚气未脱,五官精致秀丽,漂亮的像个粉雕玉琢的小仙童,但眉眼已经隐隐可见日后的英气,长相并不女气。
小女孩似乎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哥哥,不停地和寄安说这话,还把用树叶折的蛐蛐放到寄安手上,被寄安礼貌地拒绝了。
寄安像个小受气包般抱着膝盖坐在花坛上,将下巴埋进膝盖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祁有岁,等蝴蝶之类的昆虫快要飘落在祁有岁身上时,又大惊小怪地将他们赶跑,像个小守护神似的,杜绝所有的危险靠近祁有岁,乖巧的不得了。
祁有岁仍旧不想理他,等晒够了太阳,伸出手滚动轮椅,就想离开,寄安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像个小鸭子似的,有时候走路不稳摔了,也一声不吭,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摇摇晃晃地跟在祁有岁的身后,又乖巧又可爱。
他一边走,一边自顾自地和祁有岁没话找话:
“刚刚那个姐姐说,她爸妈妈妈好久没有来看她了,因为她有白血病,所以她爸妈就生了二胎。”
寄安趴在祁有岁手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去戳祁有岁的手背,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她好可怜,是不是?”
祁有岁闻言,冷漠的表情倏然一僵,斜眼瞥了寄安一眼,见他任旧扣着手指嘀嘀咕咕,顿了顿,依旧闷声没有理他。
晌午时。
钟雪尽和祁轻筠就算再忙,中午还是会来医院陪祁有岁吃饭。
饭照常还是祁轻筠亲自下厨做的,往常只要是祁轻筠做的饭,祁有岁就算再没有胃口,都好歹会吃完一碗饭,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浅浅尝了几口菜就皱眉放下了筷子,说今天的菜不合胃口,将碗一推,摇头说不想吃了。
这些菜都是祁有岁平日里爱吃的菜,祁轻筠和钟雪尽端着碗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明所以,反观寄安倒是挺能吃的,还把祁有岁碗里的饭吃干净了,吃到肚子都微微鼓起,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下筷子。
祁轻筠觉得这小孩挺有趣,忍不住多嘴问一句:
“像你这么大的孩子,不挑食啊?”
“妈妈说,不能挑食。”
寄安认认真真地把饭碗里的白色米粒都吃完:
“我要听妈妈的话,因为挑食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挑食的祁有岁:“.........”
好气哦。
钟雪尽见寄安这么乖,心道是什么样的妈妈才能把寄安培养的这么好,于是便忍不住多问了寄安几句,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知道名字和长相,总更好找些。
“妈妈的名字?”寄安才是个六岁大的幼童,闻言有些迷惑,理所当然道:“妈妈的名字就是妈妈啊。”
钟雪尽忍不住扶额:“.......忘了你年纪还小了。”
寄安对钟雪尽的话不以为意,一提到妈妈,就有些兴奋地手舞足蹈:“在我四岁之前,都是妈妈一个人把我带大的,所以在我心里,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他伸出五根手指,慢慢掰着,努力和三人形容道:
“他,他.........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还有一张嘴巴!他是世界上最好看最温柔的妈妈!”
祁轻筠:“........”
钟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