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上忽然传来了奇怪的拉扯感,力道细微趋于无,如果不是他谨慎,说不定根本发现不了这一点点意外。
程敬之立刻将手臂顺着力道伸过去,然后他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慢慢放到了自己的手心,带着试探和揣揣不安,犹如还在游离的鱼,在抉择中摇摆不定。
程敬之瞳孔微缩,他感到惊讶,甚至可以说是不可思议。
几乎是没有任何一丝犹豫,他握紧了手中的那抹温度,阻止了对方想要逃跑的欲望。
但是只有陆汀知道,自己并没有逃跑的打算,只是害怕会被甩开,会被嫌弃。
幸好,程敬之并没有。
包裹他的手是那样的温热,就像是一团炽热的火焰,要将他的心燃烧起来,却让他的理智冷静。
而程敬之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仅是这一点点被握住的温度,就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感动,赎罪……
这是陆汀给他的回应与答案。
程敬之感受了很久,最后握着属于他的手睡了。
……
同一个夜晚,同一座城市,做的梦不可能是一样的。
有人已经相拥而眠,有人却在深夜疯狂焦躁。
偌大的公寓里没有开灯,但是借着皎白的月光能看清地面上的凌乱不堪——散落一地的花,破碎无形的玻璃残渣,翻倒的桌椅和盆栽,倾斜的水渍被月光照得透亮,宛若一面光洁无比镜子,倒映着死寂的白色天花板。
沙发背后坐着一个黑色身影,正在一个接一个地打着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
嘭——
一阵巨响。
在第二十遍无法接通的台词还没说完时,这个手机终于走向了“生命”的尽头,在坚硬的墙上四分五裂。
周凝将手指插进头发里,痛苦地摸了吧脸。
不接电话。
崔必安不接电话!!
在他打过去第一个电话,对方让他稍安勿躁地时候,他就应该料到这个结果的。
狗屁的稍安勿躁!火烧屁股了还在漫不经心。
要不是当初真信了对方的鬼话,说没有证据就没事,他早就做好应对的计策了,而不像现在这样被人取消后面所有行程,然后面临着哪一天进局子的风险。
一想到程敬之那个电话,他就愤怒无比,凭什么程敬之就能制裁自己,而不是大佬制裁这个陆汀的金/主呢。
宋居建肯定招了。
不然程敬之也不会突然给他打电话,说出那么奇怪的话。
[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想当面和我谈这些事了,再打给我。]
这是程敬之的原话。
周凝冷笑,“什么事情都不说明白,把猜测的权力交给别人,让别人陷入恐慌与混乱,好手段啊。”
他站起来,因为蹲太久,双腿已经有一些麻木了,站起来的有不稳地摇晃,但是幸好他及时扶住了沙发。
周凝将自己摔进沙发里,自言自语道:“这样试探与谨慎,不就是没证据吗?”这样一想,主动权又回到了他身上。
周凝勾起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既然活得这么爱多管闲事,那我就让你忙碌起来,再也没有这个闲心思管别人。”
这样想着,他站起身来到了书房,然后轻车熟路地打开某个抽屉。
他拿起一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密封袋,普普通通,但是很新。
周凝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叠照片,照片上的画面让人感到不敢恭维,只觉得污秽肮脏,赤裸的人纠缠在一起,所有的一切一览无遗。
拿着照片的周凝一遍遍欣赏着,脸上的表情尽显疯狂。
“陆汀,我看你还怎么翻身,程敬之能保你,那看到这些东西他还能义无反顾地保你吗?哈哈哈哈……”
深夜里,只有这异常而诡异地笑声还是清醒的。
周凝毫不犹豫的将照片打包寄给了某个号称圈内“流氓”的组织,他相信只要等待天亮,娱乐页面的头条就要热闹起来了。
所以现在只要等到天亮,就能看到一出大戏。
既然他不好过,那谁都别想好过。
都是你们逼我的!
周凝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阴沉的目光看向漆黑的窗外,深夜里的城市,只剩路灯还亮着,而他是那个观赏路灯的人。
他打算就这样静待黎明,他要见证那爆炸性消息丑闻诞生的第一时刻,那时候的他们是最痛苦不堪,最慌乱害怕的时刻。
而他周凝,要享受那一刻带来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