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太多问题了。
许久未曾润泽过的喉咙发紧,他张了张干涩的嘴唇,有些费力的发声。声音喑哑难听,像是坏掉了的手风琴。
所有的疑问在喉头打了个转,方印最后问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秦仄归呢?”
他看着冯北惜,问完之后无端的有些紧张。如果秦仄归的情况还好,他不会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
“秦队……”冯北惜愣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她这副模样落在了方印眼里,似乎是在无声的传递着什么消息。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瞬间好像要停跳了一样,恨不能立刻坐起来扯着她的衣领子问清楚。
“别,别紧张。没事儿,没事儿!”冯北惜看他一下就红了的眼眶,立刻明白方印误会了,连忙安慰道:“秦仄归没事儿,就是受了些伤,不方便下床。”
方印一下没能缓过来,深吸了一口气才颤颤巍巍的问道:“什么伤?”
“腿,腿。应该是骨折了。还有一点轻微的脑震荡。”冯北惜斟酌着说道。
方印闭了闭眼睛松了口气。
冯北惜以为他累了,放轻了声音:“我去找书意姐来看看。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下。别担心,都结束了。大家都挺活着呢,你安心休息。”
方印点了点头。忍痛歪了歪头看向了窗外。
其实能够看得到,风和阳光。
好像是结束了。
方印看着阳台上烁烁阳光,突然特别想要见到秦仄归。
特别特别想。
“醒了?醒了就没事儿了。后续好好养伤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赵书意步履匆匆跟着冯北惜进了病房,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因为她过于匆忙的脚步而下滑了一下。
她看着冯北惜说道。
推开门一转头却发现病床上被子揉成了一团,原本应该在方印身上的管子散落了一地。窗户开着,床是空的。
赵书意愣了一瞬,立刻跑到了窗边,趴在窗台上向外张望。
没人。没跳楼。
“人呢?”赵书意瞪着眼睛,回头问同样一脸蒙蔽的冯北惜。
冯北惜摇了摇头,回首指了指病床,有些迷茫:“我,他,我走之前他还在啊,动一下都疼。”
“他问你什么没?”赵书意问道。
冯北惜点头:“问秦队。”
赵书意“啧”了一声,小跑着冲出了病房。
冯北惜有些摸不着头脑,也跟着冲了出去。
他们所在的是山城郊外的一家私人医院。当时整个研究所坍塌,地面震荡,山城大部分地区都跟着遭了殃。
藤蔓和人寰纷纷倒地,一时间密密麻麻铺了一城,活像是人间炼狱。地府转生路上也不过如此景色了。
城里带不了。
他们的异能也在逸散。
本来以为方印是活不下去了。被想到硬生生被冲进去的秦仄归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血淋淋的秦仄归抱着血淋淋的方印从山城里走出来的时候,身后是坍塌后的大雾烟尘,那场面,所有人都看呆了。
赵书意趁着异能没完全消失给两个人吊着一口气。
赶忙转移到了医院里。
如今方印已经昏迷了整整七天。
医院并不算大,走廊不长。
赵书意一路狂奔到了秦仄归的病房,一怕推开了房门,看到了蜷缩在病床旁边的方印,一颗吊在空中的心才算是恍然落地。
“要死……”赵书意深深呼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被方印硬生生吓出来的眼泪。
他妈的,方印这个倒霉玩意儿,要男人不要命是吧。
秦仄归的病床并不很大,标准的单人床。
方印委委屈屈的挤在秦仄归的床边,紧贴着人,动一下都会掉下去的那种。
双目紧闭,胸膛有规律的起伏着,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书意姐……”冯北惜探了一个脑袋进来。
赵书意抬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去找冬,再移一张床放在秦仄归边上。也省得他天天问问问。人放眼皮子底下他总该放心了。找人看着点儿他俩,别死了就行。”
冯北惜笑着点了点头。
赵书意又看了两个人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带上了房门。
略显寂寥的脚步声在幽长的走廊上回响,迎着新生的万丈光芒。
眼前的事情似乎已经告一段落了。但是还有许许多多的善后工作需要处理,这些可不是屋里睡着的那俩救世主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