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叫萧临城知道了,会如何看他?
到了京城就走吧,他想,即便是不告而别,也该走了。
他不该由着自己这般越陷越深。
睡梦中的萧临城眉头蓦然拧得更沉了,揽在沐轻言腰间的手越发收紧,勒得他生疼。
“萧临城?”沐轻言推了推他,“阿萧,醒醒?”
萧临城猛然惊醒,急促地喘息着,心头一阵惊悸。
“你没事吧?”沐轻言有些担心。
萧临城摇摇头,“没事,吓着你了?”
沐轻言顿了顿,问道:“你梦见什么了?”怎么吓成那样?
“你想知道啊?”萧临城笑了笑,说,“梦见我以前在破庙时,睡觉的席子都被人抢走了。”
沐轻言:“......”所以你方才是把我当成你那席子了?
“没事了,”萧临城揉了揉他的发,“睡吧。”
沐轻言看着他,忽然抬手捧住了他的脸,凑近看了看。
萧临城一头雾水,“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沐轻言想了想,说,“先前遇到的顾姑娘,似乎与你有几分相像?”
萧临城一怔,“顾玲珑?像么?”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不是说,你是荀师父捡回来的,”沐轻言沉吟道,“兴许顾姑娘与你的身世有关?”
萧临城:“难道她是我娘?!”
沐轻言:“......”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别瞎想了,”萧临城好笑道,“哪有那么巧?这世间相像的人多了,也不见得都是一家人。”
沐轻言低声道:“可你不好奇么?”
萧临城摇摇头,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夜色道,“况且我娘早就去世了,师父也说我那从没见过的爹死了,没什么别的亲人,难不成师父是骗我的?”
“阿嚏!”望岚山上,银发参差,正躲在房内喝酒的荀印白猛然打了个喷嚏,吓得桌边正打呼噜的肥猫一个机灵,险些掉下桌去。
他摸了摸鼻子,忽地想起前几日,他徒儿萧临城传信回来,说要跟沐轻言四处去走走,也不知走到哪儿去了?
这两崽子乱跑什么呢?这天又闷又热的,遇着大雨了怎么办?银子也不知带够了没?没钱了岂不是又要去讨饭?
“嗨呀,”他狠狠一拍桌子,骂自己道:“喝酒就喝酒,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10章 把你俩都埋了
萧临城也不知师父有没有骗他,可于他而言,不论真假,都已不重要了。
他自有记忆以来,便只见过他娘。他娘去世后,他就成了破庙里饭都吃不饱的小乞丐,直到后来,他师父找上破庙,把他和谢十七带回了望岚山。
谢十七是他在破庙里认识的另一个小乞丐,本无名无姓,因是第十七个住进破庙的乞丐,便给自己取名谢十七。
萧临城跟着他师父回望岚山的那天,谢十七抱着个破碗哭得稀里哗啦的。
荀印白以为这小乞丐是舍不得萧临城,就把两人一块带走了。
后来他才知道,是萧临城欠了人三文钱,谢十七怕他一走就要不回来了。
再后来,荀印白又从外边捡了不少孩子,他俩就成了望岚山的大师兄和二师兄。
现在就很好了,萧临城想,他有师父,有轻言,有师兄弟,就很好了。
但顾玲珑还是要找的,那晚的事还没弄清楚,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轻言,”萧临城道,“顾姑娘可有说,她是哪里人?”不然这天高地阔的,要去哪儿找?
沐轻言身子一僵,“......没有。”
他又想起了顾玲珑腰间的铃铛—其实他曾见过,在一个去清风谷求医的苗疆人身上,见过很相似的铃铛。
可他不敢说,他好奇顾玲珑的身份,却又怕萧临城找到她。
那晚的事,顾玲珑知道多少?若是她告诉了萧临城......
沐轻言拽紧了衣衫—无论如何,他要比萧临城先找到顾玲珑。
“怎么了?”萧临城见他拽衣衫,还以为他是冷的,“冷么?”
沐轻言摇摇头,低声道:“睡吧。”
长夜寂静,月色半笼。萧临城刚闭上眼,就忽然听见些许细微声响。他陡然睁眼,“有人。”
沐轻言也醒了,与他一道翻上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见另一边李照月提着裙摆,轻手轻脚地躲着熟睡的护卫,正往这儿走来,一看就是要逃走的模样。
萧临城哭笑不得,“她不住客栈,就是等着半夜偷偷跑吧?”但跑错方向,倒成自投罗网了。
萧临城随手从树上摘了几个小野果,抬手一挥,便打中了呼呼大睡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