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三年的感情,哪里是说抹杀就抹杀的呢?
白天的一场变故发生得太快,夏冰根本来不及细细体味,现在夜幕降临,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他心底的隐隐疼痛,就像逐渐发作的病一样,让他喘不上气来。
他不明白,更不敢深想。
那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心的呢?
还是说,打从一开始,他接近他,就是一场阴谋呢?
“可惜了岛上没有佐料。若咱们出去,我定还要按照夏兄弟说的法子烹来试试。夏兄弟?你怎么了?”李冠缨见夏冰愣神时眉间紧蹙,害怕他身体不适,赶忙关切询问。
夏冰干咳两声,敛住情绪摆摆手掩饰道:“没事。我就是想家了。”
李冠缨道:“若明日还没船只来此,我看这里林木众多,不如砍几棵,扎只木筏,再做两根桨,兴许划一划就能找到陆地。”
夏冰稍微一想,连连摇头反对:“海上风浪不定,你又没有定位装置,怎么出海啊!一个浪头打过来,木筏子就翻了。”
“也有道理。”李冠缨听后,便不再反驳,提议与夏冰轮流看守火源,以确保其常燃不熄。
晚间的海岛,温度会比白天下降一半。
幸亏他们生了火,躺在烤得暖烘烘的沙子上,感觉还不至于太冷。
夏冰躺下在李冠缨身边,没一会就阖上眼皮,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李冠缨回头看看他,拢了拢自己衣衫,转身往林中走去。
他飞身上树,将自己白天挂在树上的搭护取了下来,回到篝火前烤了片刻,才轻轻盖在夏冰身上。
夏冰美美睡了一觉,梦里似乎回到了自己大学时期。
他背着画板出去写生,被几个小混混调戏。
这个场景原本是他与权振营初相识的重现。但权振营却一直躲在角落冷眼看着,就在夏冰可以看得到的地方。
但他无视夏冰的求救,甚至其中一个小混混扯开了夏冰的领口,将手伸了进去,他都没有任何行动。甚至,他看着即将被凌辱的夏冰,冷酷又猥琐地笑了。
夏冰被一只手勾住脖子无法反抗,而另外一双手,则伸向了他的腰带。解开皮带搭扣之后,那双手扯着他的裤腰就往下拽。
腰间的凉意,衣物的剥离感,不能反抗的无助,让夏冰惊恐万分,发出崩溃尖叫。
“啊——”
他边喊边抱着头挣扎起身,正好落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夏兄弟,夏兄弟!莫怕,我在。”
面前人的交领衣衫,在危机之后,显得那么亲切,令人安全感十足。
夏冰一头扎进李冠缨怀里,瑟瑟发抖。“我......我......”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都卡进手心里。
李冠缨轻轻拍抚他后背,像哄孩子一样轻声道:“被梦魇住了吧?莫怕,无事。我们都还好好活着。”
他额头抵在李冠缨肩头,紧闭眼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嗐......我觉得自己简直傻透顶......”
他感叹的不是梦境,而是对自己轻信权振营的悔恨。他以为旁边的人不会明白他的自嘲。
但李冠缨却说:“谁年少时不曾单纯好欺呢?虽说公道自在人心,但作恶之人也不能放任其肆意。夏兄弟,但凡用得着我李冠缨的地方,只要你开口,我必为你两肋插刀。”
夏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人,感动之余,也有心事被戳破的羞涩。
他抿唇扯出一丝微笑缓解尴尬:“啊哈......让李兄见笑了。噩梦醒来的正是时候,该换你休息了。”
李冠缨眼睛底下熬起两片浅浅乌青,在火光映衬下显得越发深邃了。
“我还好。以前帮陛下征战打仗,也能半夜布局,或偷袭或防御,熬个两三天的时候也是有的。”
夏冰摇摇头,将身上披着的搭护递给李冠缨。
“说好了轮班嘛。我正好醒了,闲来无事,也去烤烤火。”
李冠缨给他递上半碗椰青,指指火堆前那个用棕榈叶子编了一半的草网道:“我寻思着,咱们只吃这些怕是很难果腹。编个网子,明天捉点鱼来吃。”
说起吃的,夏冰也来了精神。
“李大哥,你听说过‘赶海’吗?”
“何为赶海?”
夏冰解释:“赶海,就是在清晨,赶着退潮的时候,在海边捕获各种虾蟹,贝类等海产品。这海里,能吃的东西很多,鱼反倒是最不好抓的。编网子要好久,不如编只篓子,明早我带你体验一下赶海啊!”
李冠缨欣然接受,棕榈叶纤维坚韧,长度有限,编篓子倒是更容易。
后半夜气温低,两人挨在一起,共同披着李冠缨的外衫,天南海北地聊着天,没一会篓子就编好了。
人们对于别人的事,总会存着一份好奇。
这种心态,当今网上称之为“吃瓜”。
人在艰难痛苦的时候吃瓜,是可以短暂忘记自身痛苦的。
夏冰自然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