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级的天劫可用外力干扰保护，修为也可用丹药堆砌，但是就像是修缮大厦，这种无异于自毁根基，外面修为上去了，实际上却是败絮其内。越是高的雷劫，越是消耗法宝，一个神级法宝早已抵不过一道九天玄雷。大乘期乃是下灵界修士最高的修为功德，再往上便是飞升成仙，已是天道最后也最严厉的惩戒。再多法宝、灵物丹药，不过是杯水车薪。终其根本还得靠修士自身的修为足够深厚，足够的天赋才能扛过。
颜辞书此话虽然客气，但是也算是能给予的最大的帮助了。玄印君并没有推辞，看得出两人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从前记忆中，他对这个人的相处细节并不清晰，好像刻意遗忘了一些什么。
玄印君说话间定定看着他的眼睛，神色莫测，最后缓缓伸出手，在他的头顶驻留。
“……”颜辞书张了张嘴，正要动。只听他道：“别动。”
好吧。他想，那就先不动。
一股凉意从玄印君的手上传导进颜辞书头顶的天灵盖，慢慢侵入头皮，像是要攫取他的大脑一般。
这人就跟这冰天雪地一样，浑身透露出一股严寒，那点属于人类的体温在白色法衣下已经察觉不到，他眉眼有些深邃，高挺的眉骨有股明显的冷冽，冰雕的雪人也不及他目光偶尔毫无情绪时无意识传达的空洞令人觉得寒冷。
他用特殊的能力给颜辞书治疗眼睛，后者只觉得头顶的寒冷穿到眼睛上，本就有些浑浊的视野像是起了一层雾气——不，配合感官更像是一层寒霜，叫他暂时一片白茫茫。
“什么情况会让你不惜使用‘灵光’？”玄印君清冷的声音在他面前，说话很慢，中间透露出几分好奇。
“来的路上遇到了两个鬼修，有点麻烦。”颜辞书道。
“鬼修？他们抢走了谁的魂魄？”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冷浣雪。
颜辞书现在暂时失去了视觉，没有察觉他这明显的怀疑，自然地说：“是一个凡人，我们带去了麻烦，便要救他。”
这话十分善良，但是却不是玄印君这种高高在上的仙人能够理解的。不光是他，凡是修者，怕是都不能理解。
颜辞书茫然的望着他，嘴唇微张，微微仰头，长相稚嫩的五官看着倒是真像是个悲悯善良的人。
“倒是真像你能做出来的。”半晌，玄印君低叹一声。
面前的视野出现及其明亮的白，然后像是被擦洗的玻璃一样，慢慢的、缓缓地变得清晰起来。
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近视眼一下子变得清明。颜辞书以为自己适应不了眼睛模糊，但是骤然变正常了，他反倒有些不习惯。
纤长的睫毛上下碰撞了几下，纤长圆润的眼睛微微张大，褐色的眼珠清透明亮，瞳孔微张，诉说着惊讶。
仿佛会说话一样的眼睛。
颜辞书终于看清了玄印君的脸，原本只是大致轮廓已经知道必定不俗。线条明朗了，那具有冲击性地、令人眼前一亮的俊美容颜依旧令人惊艳。
下颌流畅，眼窝深邃、眉骨高挺，鼻梁宛若雪山挺拔耸立，这张脸的骨相是完美的。与颜辞书内敛温柔的相貌完全相反，每一处都宛若刀刻斧凿。那双眼睛陷在眉毛下面，在阴影中漆黑深邃，当主人没有传达出任何眼神时，便是一汪危险的雪泉，寒冷而神秘。
颜辞书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缓缓道：“好久不见……”
这话之前说过，但是那是并未看清人，他对故人重逢没有多少感觉。现在真正见到了人的样子，记忆中的玄印君不再是个高大的影子，面容逐渐与眼前人重叠，他这才有了实质性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