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次反转【很重要】
傅歌从没想过一个人的生死可以在转瞬间改变。
从中枪到倒地,不过三秒。
戚寒在他眼前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滩被鲜血染红的肉,明明上一秒这人还抱着他索吻,这一秒就要被急促地掐断心跳与呼吸。
小beta哀嚎着跪在地上,连滚带爬到他身边,他哭喊着抱住戚寒,两只手颤抖着捂住他泊泊冒血的伤口,痴傻了一般疯狂摇头:“不要!不要阿寒……你不要死……我求你不要死……我求求你……”
戚寒瞳孔大睁,胸口血流如注,一股一股的血从那个已经紫黑色的洞里奔涌出来,再顺着小beta的指缝流淌下来,涓涓成行。
他说不出话了,喘不过气了,浑身上下动弹不得了,喉咙被血沫呛着,只能哽着脖子一口口往外吐血。
伤痕累累的身体痉挛般挺动两下,几乎要撕裂的眼眶里沁满了不甘的泪,戚寒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捧住了傅歌的脸。
却不是要抚摸他,而是推开他。
“走……”
一把将小beta推倒在地上,戚寒也被惯性带着扑了出去。
他面朝着地板,眼泪、鼻涕和黑红色的血全部滴到地板上,沾出几道狼狈不堪的线。
戚寒就维持着这幅样子艰难地转过了头,最后望了傅歌一眼,殷红的眼珠里满是绝望和不舍,破碎的气音被血注淹没:“哥……为什么啊……”
为什么我想过几天好日子就这么难……
不是否极泰来了吗……不是一切都变好了吗……不是把爱人和家都施舍给我了吗……不是连终身标记都失而复得了吗……
为什么又要在我最开心的时候把这些东西重新夺走……
为什么老天爷就是不肯站在我这边……
为什么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傅歌拼命摇着头,再次扑过去把人拥进怀里,心脏被活生生撕裂了,鲜血淋漓的创口上涂了一层要命的粗盐。
他被剜心削骨一般的愧恨扼住了喉咙,疼得他整个人都要碎了,烂了,化成一滩腐烂的沫子。
“别哭……宝宝,不怪你……”
即便到了这步田地,戚寒也见不得他这样,躺在血泊里的alpha颤抖着摇了摇头,想要擦拭他的眼泪却抬不起手,只能轻声说:“不哭了乖乖……”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宛如催命,十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闯了进来,正在举枪向他们逼近。
戚寒知道什么都改变不了了,他只能死死盯着傅歌的脸,一遍又一遍描摹他的眉眼、鼻尖,唇瓣。
他想把爱人的样子用刀刻进脑子里,这样即便化成孤魂野鬼了也不会忘记。
可惜的是,劫难降临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给傅歌补上来之不易的终身标记,也没有在那间小隔离室陪自己的爱人过过一次发清期。
至死不渝地爱了七年,痛彻心扉地恨了五年,两次大劫,无数小难,他们甚至连一次正经的婚礼都没有,真正在一起的幸福日子只有寥寥数月。
就在两人都以为否极泰来,前路坦荡的这一刻,命运的天平再次倾斜。
“哥……”戚寒动了动唇,说:“我真的不想死……”
“我以为这次老天爷会向着我的……”
他的气音破碎嘶哑,呛血的喉头不受控制地一抖一抖,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在拿命去说:“我以为…我可以安安稳稳地活几年……多陪陪你,陪陪小决,不用太久……几年就行……我也想过过正常人过的日子……”
“可他为什么……就是不让我活……”
“我是不是真的做恶太多了……”
他这一生太短太短,却承载着数不清的苦难。
母亲早亡,年幼失怙,被囚禁、被试药、被毒打、精神和身体都垮了,好不容易在情窦初开时求来一个那么好的爱人,却又被自己亲手毁了。
可他本应该是一个再优秀肆意不过的少年啊……
父亲是科学家,母亲是舞蹈家,戚寒出生即带着3S级alpha的基因,年仅二十三岁就爬到了如今的位置,上任以来从无劣迹,以一己之力带领京城商圈完成了翻天覆地的重大变革,一生都致力于降低抑制剂等常备药的价格,为omega的腺体保护奔走数年,捐款上千万,甚至二次分化成了最顶级的enigma.
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在篮球场让小beta一见倾心的少年,本该拥有最繁花似锦、熠熠生辉的未来。
但他的人生却爬上了两个永远也抹不清的污点——
十八岁少不更事时因为失控伤害了自己的爱人。
二十三岁功成名遂时因为赎罪甘愿沾染上不法交易。
天黑到头了总会亮,可戚寒的罪仿佛永远也赎不完。
傅歌已经原谅他了,可老天爷却不放过他,要他带着惩罚遗憾和骂名脏水下地狱。
可即便他真的“作恶多端”,又何至于此呢……
“没有,没有……你很好,你没有做恶……我的阿寒很好……是最厉害的人,我们还要好好的过一辈子呢……”
傅歌已经哭崩了,声嘶力竭又泣不成声。
三年前制定这个计划时他整个人都是癫狂的,只觉得大快人心,现在“梦想成真”了,却悔得肝肠寸断。
“阿寒,你再坚持一下,坚持住……我有办法,我有办法救你,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眼泪一滴滴流进戚寒的嘴巴,他的呼吸在慢慢减弱,傅歌能感觉到手掌下的伤口血肉模糊,但涌出的鲜血却越来越少。
Alpha的眼皮也快不堪重负地阖上了。
警察已经闯到近前,抓着傅歌的肩膀和戚寒的脚要将他们分开。
戚寒要被人暴力拖走了,小beta疯了似的挣扎哀嚎,用尽全力挣脱出去,扑在爱人身上,“别动他!不要动他!”
一道警棍从头顶直直落下,下一秒就要砸在傅歌肩膀,可戚寒却撑着最后一口气把人抱在了怀里!
“哐”的一声闷响,交叠的两个人被打倒在地,戚寒哽着脖子吐出一口血,溅在傅歌眼前的地板上。
他抬起肿胀的脸,哀求队长:“犯罪的是我,别打我爱人……”
眼泪奔涌而出,滴进那滩血里,傅歌闭着眼,叫得撕心裂肺。
……
小小的隔离室彻底陷入了安静,温馨可爱的树洞与眼前血淋淋的场景诡异地割裂开来。
而那个存满了他们甜蜜瞬间的小鸟窝前只剩下傅歌哽咽的抽泣,他紧紧抱着戚寒,笑着帮他擦脸上的血。
“没事,不怕的……我在呢……我会保护你……”
围捕他们的警察愣了几秒,面面相觑,都不再上前。
领头的队长叹了口气,转头捏住耳麦低声说:“警报解除,嫌犯被击毙,同伙也已落网。”
话音刚落就听“砰”的一声巨响在耳侧炸开!
傅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过花瓶猛摔在地,飞溅起的碎片滚到了警察脚下,他捡起一枚直接横在自己脖子上,白皙的皮肤立刻渗出一道血线。
“都别过来!”
这话一出十几管枪口霎时抬起,领头的队长勒令他放下武器:“冷静点!你现在是负隅顽抗!”
傅歌摇了摇头,搂着昏迷的戚寒艰难地后退。
两人浑身上下全是血,身底下拖行过的地板上留下一道宽宽的血印。
小beta苍白的脸蛋被血泪沾湿,满目都是决然,如同一只悲恸到极点的小兽,绝望地护在倒下的伴侣前不肯退却。
“他没有买卖腺体,我可以帮他作证,你们不能就这样带他走,他现在需要抢救……”
“有没有犯罪不是你说了算的!他买卖腺体证据确凿,你窝藏逃犯也是人赃并获!”
门口突然跑进来一个端着枪的小警员,和他禀报:“徐队,楼下的嫌犯已经全部制服,没有人员伤亡。”
“徐……”
傅歌抬起湿红的眼,看向他肩膀上的警号,瞳孔在瞬间骤缩,“你是徐舟!”
被点名的队长眼底闪过一次讶异,“你认识我?”
仿佛绝处逢生,傅歌终于抓住了一线生机,他急喘两口气,颠三倒四地说:“挽星……挽星和我提过,京城警察署的徐队长执法如山、刚正不阿,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证据链不足,我相信您不会就这样把阿寒带走,他会死的……”
早在理塘时祝挽星就和他说过,如果真的走到了山穷水尽、对簿公堂的那一步,可以去京城警署徐队长,他会帮助傅歌给戚寒定罪,反之亦然。
以防给对方带来困扰,也给徐舟的职业生涯抹黑,傅歌没有直接讲自己和祝挽星的关系,只说了一句“提过”,这样既可以暗示徐舟自己认识挽星,又能提高自己所言的可信度。
果然眼前的年轻队长在听到他的话后迟疑了两秒,傅歌抓住时机再接再厉:“我知道买卖腺体是死罪,一旦沾上只可能从重处罚,但他在今天早上已经完成了二次分化,成为了全国仅有不到十位的enigma.”
这话一出,如同惊雷砸在水面,徐舟猛地抬起了眼,“他分化成了enigma?!”
其他警员闻言也大吃一惊,一方面是enigma实在太过稀少,一方面是他们在某种程度上享受优待。
“对,法律规定,enigma有最大保释权。”傅歌颤抖的唇中吐出这几个字,望着祁川的眼神犹如死刑犯绝望地等待审判。
他用尽全力握住戚寒的手,感受着他再微弱不过的心跳,在徐舟犹豫不决之际再下一剂猛药:“腺体猎人……对,腺体猎人!我知道你们正在全力逮捕腺体猎人,我手头掌握着他们七个据点,如果你们需要我随时能带你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