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给你一百万”
傅歌几乎是踉跄着冲向了傅清年的墓地,中途还踩滑了一脚,扑在了满是小石子的泥水里。
戚寒的心脏被狠狠揪住,每一丝血肉都牵动着钝痛,但他最终也没敢过去。
害了人家的儿子再去父亲面前碍眼实在下作,他没有脸面出现在傅清年面前,只能站在傅歌身后默默地陪着。
小beta没有叫他,也没有叫阿决,他伤心到极致或者开心到极点时都意外的平静,这次依旧如此。
雨刚停不久,墓碑还是潮湿的。
傅歌跪着挪过去,先是脱了衣服小心地给父亲披上,再抱住那块冷冰冰的石板。
“爸,对不起我来晚了……您这些年过得好吗?”
想来也知道不好,即便戚寒再怎么加紧修缮,傅歌也能看出这座荒山有多破败,坟茔有多简陋。
活着时那么厉害光鲜叱咤风云的一个人,离世后就被人草草埋在不见天日的山窝里,清明寒食都无人祭拜。
傅歌不敢深想,眼泪泅满了又被他眨散,他笑得比哭还难看,“您不用担心,我这些年……一切都好……”
“安安稳稳长大了,高了,胖了,成家立业了,有一个很好的爱人,还有一个可爱勇敢的孩子。”
“就是太想你了,特别特别想……如果您还在,那些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他们也不敢那么对我……”
没人能告诉他答案,好在旧事已经释怀。
逝者矣如折金桂,生人不可追,更不能落泪,平白揪住长辈的心,让人不能安心去轮回,这是大不孝。
于是傅歌报喜不报忧,抱着墓碑说了许久,从七岁时得了黑板报第一,说到昨天陪阿决出去时差点迷路,事无巨细,无一遗漏,却半个字不提那灰暗窒息的五年,只在临走前回头望了戚寒一眼。
Alpha立刻笑起来,以为他要自己过去,脚尖都抬起来了,却看到傅歌又转回了头。
脚尖再次放下了。
“这次是他找到您的,您还记得他吗?”
傅歌说着苦笑了下,“我十八岁那年求过您很多次,让您帮我把他带走。”
人在走投无路时总是会寄希望于鬼神或者离世的双亲,那五年里绝望崩溃的小beta在梦中和父亲说过最多的话就是:求您帮我杀了他。
“我反悔了,您也不生他的气了好不好?”傅歌蹲下来,把额头贴在傅清年的照片上,喃喃哀求:“不要带他走了,把他留给我吧……”
——我们都吃了太多苦,疼了太多次,如果您还没有走远,就保佑我们的后半生能安稳平静吧。
*
他在墓前跪到了凌晨,戚寒就陪着等到了凌晨,起来时身型都不稳了,走了两步就撞进了戚寒怀里。
“我帮你和爸爸说了。”
Alpha愣了两秒,“什么?”
傅歌轻声笑起来:“我说,你是我的爱人,要和我过一辈子的,让他不管看到过什么,都不要怪你了。”
戚寒的眼圈瞬间红了,心尖在几秒钟内骤然风干成玫瑰又被一把掐碎,他哑然良久,低头吻上傅歌的额心,“哥,我发誓这辈子会拼命对你好……”
傅歌没能站太久,他情绪波动过大,又跪了半宿,说了两句就昏睡了过去。
戚寒把人打横抱起,又朝傅清年的墓深鞠一躬才离开山窝。
他让人在山脚和渔村的交界处搭了几顶帐篷,早早叫了祁川和善唯团队过来,猜测小beta要为父亲迁坟,提前做好准备。
*
祁川到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探险队的人正在帐篷外活动,还有几个渔民向他们兜售刚打捞上来的鱼获。
小决看着新鲜,屁颠屁颠捏了只乌贼玩,前一秒还在和祁川显摆:“叔叔看!这个鱼丑丑的!”
下一秒就被噗呲一下喷了满头满脸的墨。
他天真的笑容被黢黑的墨汁覆盖,只露出一口歪七扭八的小白牙,忒喽忒喽吸着鼻子:“呜呜呜,叔叔我瞎了……”
祁川笑得前仰后合,推着他的小脑袋不让他过来抱,给人洗脸前还各角度全方位地用照片记录下了这历史性的一刻。
小决咧着一口小豁牙敷敷地说他缺德带冒烟儿惹。
“宝儿,你爸爸们呢?”
小孩儿哼一声转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拒绝交流。
“好了小祖宗,告诉我就把糖给你,好不好?”
小决眨了眨,指着帐篷:“在里面。”
“这个点还在里面?”祁川可不想打扰别人好事,问他:“他们在干什么你知道吗?”
只看那狡黠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下,小决斩钉截铁:“在开会!”
于是祁川放下心,大刀阔斧地打开帐篷:“小歌——”
下一秒就看到戚寒从傅歌唇上离开,手疾眼快地拉被子挡住人,浓郁的enigma信息素劈头盖脸:“出去!”
祁川:“好嘞。”
平白无故被凶了一顿,转头就看到罪魁祸首正要“携款潜逃”,祁川上去就把他揪了起来,“兔崽子还敢跑!”
话音刚落就被他手里的乌贼喷了一脸墨。
祁川:“……”
小决:“???”
天道好轮回,是个好乌贼。
*
帐篷外闹腾得热火朝天,帐篷里的旖旎也被搅散。
戚寒裸着上身扣在傅歌肩膀上,大手揉着他的发顶,刚醒不久,声音还暗哑:“还睡吗?”
傅歌缩在他怀里,脸蛋睡得红扑扑的,眨着眼睛看起来很乖,“不要了,再不出去他们都要以为我们干什么了。”
这荒郊野岭的还能干什么,戚寒只不过照例给了他一个早安吻就被当场抓包了。
“不用管他们。”他闷闷地笑着,捏着傅歌的肩膀让人侧躺,肉贴肉地从身后搂住他,抬手遮着他的眼睛帮他挡住光,“睡吧,放信息素给你闻。”
睡袋里暖烘烘的,身后的胸膛更是熨烫,他整个人都被alpha的信息素包裹起来,想不睡都难。
迷迷糊糊地一觉睡到十二点,被钻进鼻子的饭菜香味叫醒。
入乡随俗,中午吃全鱼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