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向迁有些莫名其妙,一码归一码,现在明明在讲正经事,怎么就责问起我来了?还有,什么叫转头变了脸——
“你、你认识陈阳初比我久,难道看不出来他的态度掺了几分真几分假吗?”我一时有些恼怒结舌,还得控制着音量,“我觉得他不对劲、想找证据,才跟他走得比较近而已!”
“找证据找到睡同一个帐篷,你管这叫比较近?”
靠我懂了,向迁这是抛开正题、上赶着抓小辫子来了。
虽说我这段时间和陈阳初形影不离,但由始至终没有刻意避开远征队其他人——除了向迁,大部分时候我们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会知晓,向迁这样翻旧账和怀疑的态度瞬间把我点着,反正他现在这语气也不可能好好聊下去,我开始口不择言。
“你不信我就算了,还帮着陈阳初说话?要不是因为他,你那晚——算了,反正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不信拉倒!”我脾气也不好,说完这句火气蹭蹭上来了,扭头想走。
“张源!”
向迁一声怒呵,死死抓着我的手腕不断收紧,扯了回去。
“滚你妈的!放开——”
我痛得龇牙咧嘴,脑中又闪过昨晚被威胁强吻的难堪和怒意,而向迁在那儿袖手旁观!
奋力挣脱无果,我气急败坏之下用蛮力咬他的手,恨不得咬掉一块肉泄愤。
向迁眉头紧蹙,与我僵持数秒后便松开了手。
“其实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你的队员?”眼眶有些热,我狠狠眨了下眼,把一肚子气话忍了下去。
为了任务,此刻就是再愤怒也不能把话说死,我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往帐篷走去,“等我们都冷静下来了再谈吧!”
81.
回东区的日子将近,远征队里没有即将归家的雀跃,反倒被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
虽说他们每天都有各自的工作,但总有坐在一起吃饭、休息的时间。
一到这种时候,张源的脸就拉得老长,坐在那儿不吭声,而向迁也收起往常温和的面孔,半句话也不多,每个字都冷得掉冰渣子。反正他俩谁也没给谁好脸色,跟较劲儿似的,好像下一秒就能打起来。
李远和赵凯被这闹别扭的两人整懵了,坐着不敢开口劝。
李文世就一副懒得管的模样,任由气氛僵化。
唯有陈阳初跟个没事人一样,整个远征队里就数他最自在。
回程的第一天,整队人一大早就开始忙得脚不沾地。之前因为兽潮,他们一辆越野车直接报废,储存空间马上缩减,带不了太多东西回去,只好将不重要的物品扔在原地,等清点完已经过了中午。
陈阳初拿着几瓶水走过来,隔着车门问坐在驾驶座上的张源要不要水。
张源转过头,直视着那瓶递过来的水好几秒才道了声谢,慢腾腾地接过瓶子放在一边。
陈阳初笑了笑说不客气,转身到后面车厢里给其他队员送水。
神色自然得好像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只要一天没正式撕破脸皮,张源就得陪着演下去。
张源车开得很稳,身子坐得端正,神情专注地留意着路况。
陈阳初不时跟他聊点轻松的话题,怕他开久了犯困,还很体贴地把水瓶拧开递到他嘴边。
张源想自己接过来,却被司机不能分神的理由拨回去,只得凑过去喝几口润润干裂的嘴唇。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夕阳把半边天染成明明暗暗的橙紫色。
陈阳初见张源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便提议道:“源源,换我来开吧,你困了就睡会儿。”
张源点点头,把车停了下来,拉开车门下车,说:“我去放个水,一会儿就回来。”
“行,那你自己小心点。”陈阳初随口叮嘱了句,又看着张源的背影笑了笑。
红得渗血余晖映着广漠的大地,夜晚临近,野外的气温开始下降,风力渐佳,夹杂徐徐冷意,这是准备下暴雨了。
那些低阶异形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天气的异动,统统躲起来了,半点声响也无。
陈阳初下了车,在后车厢拎了两桶汽油出来。
他拧开盖子,绕着车走了一圈,把汽油哗哗地往车上淋,直到两桶油都倒空了,之后将油桶往车内随意一扔,空桶砸出咣当一声,然而车上的人仍在昏睡。
“咔嗒……”
打火机的翻盖被拨出声响,火苗蹿了起来,一时间点亮了沉沉的暮色。
陈阳初蹲在地上,冷漠的眼睛死盯着车厢里的几个人,咬在齿间的烟被火点燃,他深吸一口,缓缓喷出的烟雾模糊了眼前的画面。
一根烟抽完,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站了起来,军靴狠狠地把烟头碾熄。
他没拿烟出来,却将打火机的翻盖再次打开,抬手正要把打火机往前抛时,他听到身后传来手枪上膛的声音。
“收手吧,陈阳初。”
他向后转身,看到面前的人举着枪,身后是一大片被落日烧得火红荒野。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张源手臂定住,枪口对准了陈阳初的左胸。
“源源,去得有够久的,还想着要不要亲自把你带回来呢。”陈阳初轻笑了声,语气不缓不急,似乎张源对他毫无威胁,“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锁门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