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花够花。”我拿着吃的走回宿舍,正好跟赶着去上课的学生反向而行。
张全在电话那头笑了两声,又装模作样关心了下我的学习情况,我跟往常一样「嗯嗯啊啊」敷衍几句,接着跟以往一样双双沉默。
“这周末有空回家一趟吗?”他突然问道。
“怎么了?”我心觉奇怪,平时电话没几个,也就逢年过节吃个饭,怎么突然叫我回去?
“哎,没什么大事。”张全语调轻快,不难听出他心情颇好,“就是我跟你林姨这周六在南苑酒家定了位,两家人简简单单吃个饭,见见面。”
我闻言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会儿才道:“知道了,到时再说吧。”
张全又说了两声「好」,客气地寒暄几句便挂了电话。
晚上跟几个室友去吃了火锅,虾滑蘸上调好的酱汁,一口下去鲜甜爽口,感觉灵魂得到了久违的慰藉。秦子超端了满满一盘西瓜回来,我伸手拿了一块,边玩手机边等锅里的宽粉煮熟。
刷了会儿朋友圈,我随手拍了张照,也发了一条:好久没吃火锅了。不多时,屏幕弹出微信消息提示,我点开看,是我妈。
妈:源源,最近有空吗?跟妈妈一起吃个饭吧。
我回了个「有空」,便跟她约定好时间地点。聊了几句家常,我妈问我钱够不够用。
不等我回复,她直接转了钱过来。我赶紧打字:够的,爸给我转了钱。
“熟了熟了!”旁边的秦子超嘴里还咬着西瓜,手就拿着漏勺捞锅里的宽粉。我赶紧伸筷子抢吃的,好不容易才捡了两条。
屏幕又多了条信息:拿着吧,放假跟同学一起出去玩。
第二天到了约定的茶楼时间还早,里面就坐了几桌老人家。我要了个能看到江景的卡座,位置醒目,足够让我妈轻易找到。
我象征性地冲了壶普洱,点了一笼虾饺,坐下慢慢等。
茶楼冷气足,过了十来分钟,原本热气腾腾的虾饺已经冷了,也没了那股刚端上来时扑鼻的香气,我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塞进嘴里,虾饺皮已经变硬了。
服务员过来加热水时,我妈总算来了。加上在末世的时间,我差不多有一年没见过她了。她看起来气色很好,头发染成深棕色还烫了卷儿,不见半根银丝。脖子上戴了条碎钻项链,我看不懂牌子和质量,只知道很适合她,衬得她的锁骨很漂亮。
当年他们没离婚时,我爸净会送金啊玉啊什么的,连结婚戒指也不例外,我妈嫌俗气,全部没怎么戴过。看来有些事情合适与否一早就注定了,首饰如此,人亦如此。
我妈一坐下就递过来一袋沉甸甸的东西,我接过来一看,是些苹果和荔枝,便有点懵,没明白怎么跟儿子喝个茶要送东西,我什么都没准备啊……
见我懵了,她也品出一丝别扭,低头抿了口茶,又把腿上的小提包放到旁边的椅子哈桑,笑着解释:“啊,路上看到新鲜就买了。天气热,多吃点苹果补充维生素,这些桂味品相好肯定好吃,不过别一口气吃完,会上火。”
“谢谢妈。”我扯了个笑,也低头喝了口茶。一时无话,我觉得干坐着尴尬,又起身给妈倒了茶,拿起菜单勾选点心。她喜欢吃虾,于是我又点了虾饺,还加上鲜虾烧卖和红米肠;她嗜甜,我就点了葡挞、炸鲜奶和椰汁糕。
“源源什么时候放假呀?”
“昨天考完试就放了。”突然被喊到这个小名,我还有点不习惯,掩饰性地喝了口茶,把菜单递过去问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我妈扫了两眼,把菜单递给了路过的服务员,然后有些惊讶地问我:“妈妈爱吃的东西你还记得呀?”
“这么多年你的口味一直没变啊。”我哭笑不得。
“哎,当时你多大来着,二年级?拿着期末考的奖学金很豪气地说要请爸爸妈妈喝茶。”她轻轻转了转手里的茶杯,满脸的怀念,“结果一边点菜一边算着多少钱,转眼间你就这么大了。”
但是二年级下学期,我爸妈终于过不下去离婚了。
我妈显然也想起了这点,立刻转移了话题:“现在在学校怎么样啊,有没有女朋友?是不是该实习了,要妈妈托关系问问吗?”
“没有女朋友!”说实话,感觉女朋友这个词离我越来越远了,至于其他的,我有点无奈,“学校挺好的,我才大二,还没到实习的时候。”
“这样啊……哎对了,仲仲小升初成绩出来了,最近忙着给他选学校呢,你也参谋一下?”仲仲是我妈再婚生的儿子,原来已经都到上初中的年纪了。
“当初你在哪所中学读来着,是你爸帮你报的还是我帮你报的?”
其实都不是,当初我和几个同学凭成绩提前和一所中学签了合约,签约那天是我爷爷陪我一起去的。
只要说到小儿子我妈就有说不完的话,能从他的学习成绩聊到日常生活,语气虽带着担忧操心但却是幸福的,我全程都没打断她,点心一个一个往嘴里塞。
能看出来妈妈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仅有个温柔体贴的丈夫,还有个调皮聪明的儿子,谈及他们时眼里的爱意和勾起的嘴角让她整个人容光焕发。
结好账,我并不赶时间,就陪我妈坐地铁送她回去。
过安检时她留意到我的背包,惊讶道:“怎么就带了这么少东西,不是放假了吗,你的行李呢?”
“在学校,还没收拾。”
“暑假是去你爸那儿吗?”
“应该不了,留在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