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有人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傅璟三收回目光,冷冷扫了那人一眼。那是个四十上下的男性,有两层下巴,头发被油脂凝成一股一股,能让傅璟三的食欲瞬间消退的男性。
对方笑眯眯地拿着一叠钱在他面前晃了晃,用本地话说着什么他听不懂的话。
“I don’t know you say what!”傅璟三烦躁地冲那人道,“滚……go away!”
那人英语水平和他持平,半天才组织出一句:“……one sex,how much?”
前半两个单词他没有听明白,“how much”霍云江教过他,是多少钱的意思。傅璟三还没理清楚对方究竟想表达什么,男人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将手里的纸币往他领口里塞。
“你干什么,操……”傅璟三惊慌失措地退开,猛地站起来,终于咀嚼出那句多少钱的意思,“How your mother how!给老子滚啊!”
那人却还不死心,上来拉拽他的手,嘴里哇哇哇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傅璟三狠狠掐住对方的手腕,试图让他松手;可在奏效之前,一盒饭扣在了油腻外国人的头上。惨叫声顿时惊动了周围的食客,不远处有几个人看起来像是和他一伙的,正朝他们这里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傅璟三耷拉着嘴角,看着拦在他面前的霍云江,一声像幻觉似的“啧”传进他耳朵里。他皱着眉,弯腰抄起刚才他坐过的塑料椅。
二十四小时医药用品店离他们住的地方远得要死。
好在现在是夏夜,不会有刀子似的冷风让他显得更悲惨。傅璟三张着嘴,犯贱似的时不时用手碰碰嘴角的淤伤,疼得直抽气。
他小跑着到药店开着的小窗前,佝偻着腰将脸凑到窗口朝里看:“喂!Hello?hello?!”
显然在睡着的店员伸着懒腰骂骂咧咧地过来,他连忙把手里的字条递进去:“This!”
有时候听不懂别人说什么也挺好的。
就像现在,他知道这人肯定在骂他“大半夜的烦不烦”之类的话;可他听不懂,就能装成没听见,只等着对方拿药出来。
太惨了。
怎么想这次“突然的旅行”都失败到了极点。
拎着塑料袋往回走的傅璟三忍不住这么想。就不该答应让霍云江跟着,就应该让霍云江当好他的霍总,跟女人结婚生小孩,一辈子别再有瓜葛。
……他就是吃醋,就是吃醋得受不了。
无论是当初那个有幸拿了钱还能和霍云江登记的女人,还是今晚昨晚大前晚被霍云江伺候着喝酒的女人,他都讨厌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