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往事
早已把此处当成了自家,楚君瓒毫不客气,一上来便给朱暻倒茶端水,吩咐下人准备膳食,给络安侯沐浴更衣等等。
这厮脸皮确实厚到了一定程度,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朱暻每日看着他忙活,竟是也慢慢习惯了他的存在。
“你什么时候才会走?”他饮着温茶问在挑着他房中挂着的玉佩玩的人。
那人的动作微顿,转头望向他,一脸的吃惊,“不是吧小侯爷,你还想赶我走呢?”
“迟早都要走的,不必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朱暻搁下茶盏,“算了下日子,风公子的伤应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楚君玦不会让你继续留在皇城中的。”
他从不忌讳直呼楚君玦的名字,倒是对素未谋面的风汋很是客气。
“我不走,我去跟他说就是了,我一个无忧王,还去什么封地啊,浪迹江湖还差不多。”说着,他朝他挤眉一笑,“小侯爷想不想同我一起啊,我带你游遍五湖四海。”
朱暻闻言动作一滞,又慢条斯理地拿起茶盏,轻抿了口,才缓缓开口:“王爷莫不是忘了,我离不得京的。”
还不等楚君瓒出声,他又自嘲一笑:“更何况,我这身子又能去得了哪里呢?”
朱暻,其父是王朝中唯一的异姓王,只因其父是朝中战功赫赫的将军,后来又娶了宁安公主,也就是楚冀的妹妹才,而他也是死的那天才会被封上王的。
他常年在战场上厮杀,与宁安公主是在边关上相识的,当年虽说他们是屡战屡胜,分明是有足够的能力抵抗敌国的,但楚冀不想再给边关拨银两,于是主动向敌国提出和亲来停战,促进两方交好一事。
被选去和亲的便是宁安公主,宁安公主宁死不从,竟是在要进入敌国边界时跳马逃走,原野茫茫,竟是没有人发现她逃走了,等车马行了几个时辰,才发现马车中的人已不知何时没的。
在边关,朱父与战友捡回一名女子,遇到的时候她满脸的脏污,穿着破旧不堪的衣物,带回去洗干净了,大伙儿发现这是位难得的美人。
至少在他们这种军营里是根本见不到的。
宁安公主醒来之后便想尽了办法要留在军营中,时常粘着朱父,大伙儿都以为他是看上他们的元帅了,个个怂恿着朱父对人家姑娘好些。
最后宁安公主在军营中有了活做,有了住的地方,也有了喜欢的人,在被宫里人找到之前,和朱父走到了一起,并且在军营中生下了朱暻。
二人是一起被带回皇城的,当时战事未除,宁安公主又有了身孕,楚冀破天荒地答应了他们的亲事,也一并将被留在塞外的朱暻找了回来。
当年朱暻不过才五岁,任何事都记得不清,唯有对父母成亲当晚发生的事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是在成亲当晚被赐了毒酒,死在房中的,客人喝了喜酒便欢快地走了,唢呐吹得震天响,炮竹还在响,屋中的二人却已冰凉了身体。
朱暻碰到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已经冷透了。
楚冀虽封了朱父为王,却没有让朱暻继位下去,一纸书将他降为侯,也永远将他留在了皇城中。
再次回忆起这些事,朱暻已没有了任何的感觉,早就没有了感觉,不会伤心,不会委屈,不会愤怒,不会怨恨。
唯有一种执念让他撑了下来,走过了无趣至极的年复一年。
这个执念就是他要谋权,他要篡位,他要成为天下共主,然而这些执念在楚冀死后,楚君玦登基之后,已经悄然消淡。
没有了执念,他便没了活下去的欲望,他本就厌世,本就不喜世人,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