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伴随着滋啦的电流声,大厅内的紧急逃生用电启动,应急灯的惨淡灯光下,傅梁骏脸上的笑容可谓是意想不到的寒冷,他就如同欣赏舞台剧的看客一样鼓掌。
“二位。”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精彩,实在是精彩。”
戎骁的钢筋一样的手臂死死勒着他的喉管,冰冷枪口就顶在他的太阳穴上,限制着他的动作,“不许动。”
局势逆转的实在是太过突然,现场的黑衣保镖们看到雇主被绑,手中的枪实在是不知道指着谁,万一谁控制不住哆嗦,走了火,那可就……
戎骁挟持着傅梁骏上前一步,冷冷逼视着在场的保镖,“退下。”
退下是不可能真退,但是又不可能不顾傅梁骏的性命,保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呈现出包围圈的状态,一步一步地向后挪动。
戎骁挟持着傅梁骏在前,云子安举着手枪靠着他的后背,两人就这么充满戒备地从大厅当中走了出去。
然而就在他们只差几步之遥就可以从走廊当中出去,来到甲板上的时候,就听被他们挟持着的傅梁骏喉咙深处忽然发出一阵诡谲可怖的笑声,“你们知道这艘船上装着什么么?”
那一瞬间难以言喻的寒意伴随着不妙从心脏电流一般划过,戎骁意识到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傅梁骏为什么要出海。
傅梁骏的下一句话就回答了他们,他脸上的笑容就如同在嘲讽他们的自不量力一样,“这艘轮渡底仓内装着数以万吨的提纯‘钍’原料。”
就在这一瞬间,戎骁耳道内的收音设备响起了一片喧哗的震惊声,“什么——!”
海上的潜水艇内,正打算强攻、整装待发的战备队员都面面相觑,这是他们从未想到过的状况。
数以万吨带有剧毒的放射性钍原料,还是在茫茫大海上……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原料扩散开来,那么将伴随着无所不在的大洋洋流,扩散到世界的任何一个国家,入侵每一条水系,伴随着循环入侵到饮用水源的生物体内,最终会反噬到生物链的最顶端人类的身上。
其危险性根本无法想象。
傅梁骏可真是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震惊么?”傅梁骏忍不住发出了畅快的笑声,“你们以为我会没有后手么?”
“这艘轮渡的最终目的地是阿姆斯特丹,世界上最为繁华的深水港,整个欧洲商业的命脉之地。”
他抬起手看了一眼左腕的手表,“根据现在的时间推算,还有三天就会抵达。”
“这艘船上除了你们两个,剩下的人都已经注射过特殊药物,保证不会被舱底大量钍原料的放射性影响到。”傅梁骏此刻的眼神格外玩味,“请问你们是否愿意跟我一起待在这轮渡上,被放射性慢慢侵蚀?”
傅梁骏又意味深长地看向云子安,“这些日子里端给你的饭食全都是经过特殊药物处理,可以帮你的身体代谢掉一定的放射性,可惜啊,你竟然一口都不吃。”
他状似无奈地叹气道,“啧啧……”
这庞大的信息量,就如同洪流一样冲刷撞击着二人的心田,戎骁几乎是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地看向云子安。
云子安被绑架到轮渡上半月有余,根本没有做过任何的防护,每天无时无刻不在被放射性辐射侵蚀,对身体的危害根本无从想象。
甚至连云子安本人都震惊住了,只觉得双脚仿佛被冻在了原地一样,连移动一下都困难。
“药物在哪?”戎骁枪口更加用力的抵住了傅梁骏的太阳穴,情绪已经濒临失控的边缘,“快说,不然就杀了你——!”
傅梁骏笑的游刃有余,扯开了自己的袖口,只见他的手腕脉搏上赫然连接着一枚嵌在皮肤表面的电子芯片,“好啊,杀了我,这枚芯片就会瞬间将我的生命体征传送出去,在大洋另一端,我的副手会立刻引爆船舱内的炸弹,大家一起死。”
那一瞬间,戎骁的心脏就如同坠入冰冷深渊。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
不知名海岛的地底,颜斯是在一片湿冷的黑暗当中醒过来的,足以冻住骨髓的寒意,让他不由得更紧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长期没有进食的食管甚至连吞咽的本能都忘记了,喉咙深处翻涌着浓烈的铁锈血腥。
然而就在他意识朦胧,即将再一次陷入昏沉当中的时候,唯一一丝留给外界的神经忽然针扎似的绷紧——
这地牢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太正常。
“黎京……”浑浑噩噩当中,颜斯忽然惶恐而挣扎着爬起来,“黎……”
这地牢里没有黎京的呼吸声!
颜斯几乎是用尽了全身上下的力气,才挣扎着爬到了黎京身边,用颤抖着的手探查他的颈动脉,甚至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黎……黎京!”
同样被关在地牢内,同样的粒米未进,黎京甚至将牢内为数不多能够保温的稻草全都铺盖在了颜斯的身上。
黎京的皮肤温度跟尸体没什么两样了,额头渗着层层冷汗,惨白若僵尸的脸上浮着不正常的红,甚至于四肢都在微微抽搐,已经是有进的气儿,没出的气儿了。
颜斯趴在他的胸膛上,侧着耳朵,仔细去听,胸腔内全是杂音,这是肺水肿的征兆。
“颜颜……”深陷昏迷当中,黎京干裂的嘴唇张开了一丝缝隙,气若游丝,“跑……”
颜斯此时此刻的心情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眼泪无声无息流淌下来,同样的小名他从小到大不知道听过颜正喊过多少次。
可就在前不久,颜正为了自己的商业帝国,主动放弃了他,放弃了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
“我……”颜斯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五脏六腑就如同被捣烂了一样,剧烈的痛苦不断撕扯着心脏血脉,可却始终无法宣之于口,“对不起……”
在长达足足十几分钟的静默之后,颜斯再抬起头时,留有泪痕的眼中已经是冰冷一片,他用尽了全身力气,起身摇摇晃晃奔跑到地牢门口,抓着铁门上的栏杆,嘶声裂肺地喊到,“来人啊!”
他现在狼狈地根本不像是从前那个流连花丛的浪子,膝盖沉重地跪在地面上,弓起自己的纤瘦脊背,哭到哽咽,“我把古万集团的安全密钥告诉你们……”
“救救他吧……”
当“秘钥”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立刻就有黑衣保镖出现,将他们带出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