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滚烫的泪珠一滴接着一滴,络绎不绝的打湿在贝斯特的脖颈处,灼烧了贝斯特的心脏,疼得他呼吸一滞,绿眸幽深。
贝斯特只能不停的在顾河图的耳边安慰着:“宝贝,我在。”
“我讨厌权贵。”顾河图头埋在贝斯特脖颈处,声音有点模糊不清,:“但是,就在方才,我才知道我就是为了这个东西而生的。”
顾河图揽在贝斯特腰间的手无力的松开了,手掌虚虚的搭在上面,声音中透露着虚弱和不知所措:“我存在的意义竟然是因为我最讨厌的东西。”
顾河图从贝斯特的脖颈处离开,琥珀色的眸子里荡漾着盈盈水光,也遮挡不住无神空洞的内核。
上挑的眼角降了下来,眼角下的朱痣点缀在苍白的脸上,眉间紧紧的皱在一起,整个人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浓郁的脆弱和迷茫的气息。
“我不知道,现在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贝斯特敛眸,掩盖住了眼里复杂的情绪,温热的手掌擦拭着从顾河图眼角留下来的泪水,身体前进靠近顾河图,直到跳动的胸膛紧紧相贴才停下来。
挺拔的鼻尖相互触碰,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两颗心脏的跳动声传到两个人的耳膜内,饱满的唇部轻轻贴合在一起,贝斯特宝绿色的眼睛里格外的清澈明亮,犹如雨后的森林一般。
“你是拯救我生命的恩人。”贝斯特的声音沙哑低沉,:“你是深刻在我心脏上最重要的宝贝。”贝斯特温热的手掌覆盖在顾河图平坦的小腹上,眸光闪亮,:“你还是我们即将出生的小宝贝的母亲。”
“所以宝贝你知道吗,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顾河图深陷在阴影中的内心正在被贝斯特慢慢拉出来,温暖的光芒即将照射在他黑暗的内心上,顾河图凤眸一闪,眼角聚集的泪珠滑落。
贝斯特牵着顾河图的手掌,放在了自己跳动的心脏上,眼眸变成了深邃的暗绿色,仿佛一眼望去的原始森林一般,深不可测。
“宝贝,你能感受到吗?”贝斯特跳动的心脏从胸膛下振动着顾河图的手掌,:“它正在为你而跳动着。”
叮铃一声,顾河图迷茫到不知所措的眼睛,豁然开朗,琥珀色的瞳孔激动的收缩成一个小点,热血汇聚在他嗡嗡作响的脑子里,充盈了冰冷的身体。
“你和肚子里未出生的小宝贝,是让我活下去的意义。”
“我爱你,顾河图。”
贝斯特虔诚地向顾河图的唇瓣上吻了下去,不带任何杂质,只有一片炽热的真心和感激,双手用力箍在顾河图的腰间,温暖的身体紧紧包裹住呆愣的顾河图。
绿色的眸子里装满了侵略意味,如同野兽盯紧猎物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卷长的睫毛煽动在顾河图的脸颊上,唇瓣分开之余,顾河图的下唇照旧被熟悉的力道舔舐了一下。
“你这辈子已经是我的人了,我是不可能轻易地松开你的,到死,我们两个人都必须在一起,你明白了吗,宝贝?”
……
从窗户上照射进来的金色阳光铺洒在顾河图的书本上,在端正的字迹上投射成斑驳迷幻的光点,被阳光照耀显现出来的漂浮在空气中的灰尘,像是调皮的小精灵一般飘动着。
即便当今社会并不需要人类具备手写的技能,但是徐帆音还是按照古老贵族的传统,严格教养顾河图,要求顾河图练就一手好字。
顾河图放下手中的钢笔,呆滞疲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肥嘟嘟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想要触碰金色的光束。
好温暖……
放在光束里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顾河图的视线顺着书本上的光束向上移动,想要找到发光的源泉。
上挑的琥珀色眼睛睁大,顾河图看到了出生以来最美好的画面。
窗外紧连着的是顾家的花园,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花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摇曳婆娑着曼妙的身姿,鲜红的花瓣上,凝聚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一只蝴蝶煽动着绚丽夺目的翅膀飞在花丛间,阳光透过色彩斑斓的翅膀,反射出来一道微不可察的彩虹。
好美啊……
顾河图下意识余光瞟了一眼房门,发现没人来后,偷偷挪动着身子,走到了整个密不透风的房屋里,唯一一个与外界交联的窗户面前。
窗户的位置对于幼小的顾河图来说,可谓是可望而不可即,光束里跳动的小精灵在顾河图的眼睛里闪烁着,诱惑着他前来一探究竟。
顾河图抿了抿嘴唇,内心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把桌子上厚厚的书籍搬到窗户下,抬脚踩了上去,手指扒拉着窗边,一双眼睛终于看到了窗外的世界。
顾河图目不暇接,贪婪的转动着眼珠,想要多看一眼,很快他就不满足于此,一个想法在他脑子里蠢蠢欲动。
他想出去。
白嫩肥胖的小手拼尽全力才把窗户打开了一丝缝隙,从窗外飘进来的花香更加振奋了顾河图的神经,顾河图又从桌子上搬来了更多的书籍。
希望就在眼前,顾河图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希翼的光芒,只要他能打开窗户,他就可以出去了。
紧闭的窗户一点点被打开,顾河图心脏也跳动的越来越快,嘴角止不住地向上扬,白皙的脸颊也因为兴奋的情绪变得通红。
快了,还差一点……
眼看着封闭的窗户就要被完全打开,一只纤细的手掌覆盖在了窗户上,强硬地关闭了窗户,泯灭了顾河图所有的希望。
上扬的嘴角不再,琥珀色的眸子里是一层胆怯,徐帆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幽幽地站在他的身后,上挑的丹凤眼里是即将要爆发的怒气。
“母亲,我……”
还不等顾河图开口解释,稚嫩细腻的手掌上就平添了两道泛着血丝的伤痕。
顾河图吃痛地嘶了一声,从书籍搭建的梯子上摔了下来,幼小的身子狠狠地砸在了坚硬的木制地面上。
徐帆音看着蜷缩在地面上的顾河图,脸上并没有任何一点属于母亲该有的心疼,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浓浓的怒气,狰狞地爬满了整张美如冠玉的脸上。
“顾河图,今天再加十张字帖,写不完不准吃饭。”
顾河图虚弱地抬起头,看着即将走出去的母亲,弱弱的开口道:“母亲,我的手掌流血了。”
徐帆音身子顿了下来,挑了一下眉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扭过身子,高傲地俯视着脸色苍白的顾河图。
“从今天起,你给我搬去二楼的屋子,这间屋子你不准再进来了。”
圆润的琥珀色眸子里是满满的不解,徐帆音撂下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顾河图望眼欲穿地凝视着徐帆音消失的背影,手掌上传来的伤痛不及心里的一分。
通透的泪珠划过眼角,坠落在地,顾河图握紧了流血的手掌。
——那年顾河图五岁,失去了探寻世界的唯一机会。
毒辣的阳光炙烤在大地,顾河图擦拭掉下巴上凝聚的汗珠,调整好姿势,继续完成徐帆音给他布置的体能训练。
当顾河图跑到宅院门口的时候,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撞入到他的眼睛里,衣衫褴褛的小孩摇晃着瘦小的身子,凹陷的面部上被炽热的阳光照射的泛起白皮,嘴角处都是水泡。
小孩没走几步,就不堪重负地瘫倒在地上,就连倒下去的声音,都细小的让人很难听见。
顾河图骤紧眉头,从宅院里冲了出去,想要扶起那个晕厥的小孩,门口的守卫伸手想要拦下他,但是在看到顾河图狠戾的眼神时,犹豫着收回了手。
茶杯摔到地上的声音清脆明了,灼热的茶水溅射到顾河图的脸上,顾河图淡淡地撇过头,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
“我让你出去是让你进行室外体能训练,不是让你给我做大善人的,顾河图!”徐帆音的声音尖利刺耳
“母亲,我想让他做我的贴身仆人。”顾河图垂下头,在徐帆音的面前跪了下去
徐帆音被气的面部表情有点失控,她冷笑一声,又从桌子上端起了一杯茶水,开口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没有跟您开玩笑,母亲!”顾河图坚定地抬头看向徐帆音,那个小孩灰色的眼眸又浮现在他的眼前,“您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最近能够完成老师布置给我的任务,您就会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
“你想用这个机会去选择一个仆人?”徐帆音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恨铁不成钢地继续道:“你知道我这一句承诺,可以换来什么吗?”
顾河图握紧手掌,坚定道:“我确定。”
那个孩子的眼神,让他看到了久违的已经在他心里消失掉的希望。
徐帆音走到顾河图身前,扫视了他一眼,顾河图渐渐张开的稚嫩面容上,已经开始与顾书醇有了几分相似,她的神情有所触动,扭过头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