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太心软了,”夏司言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先是那个芸娘,然后又是这个小满,你对他们那么上心做什么?本就是贱籍舞姬,若是没能进宫,不也还是在青楼卖身卖艺吗?如今她替朕办事,是她的福分。”
夏司言说话时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冷漠,这种时候总是会让韩佑心里某个地方隐隐刺痛。
“那些女子正是因为不甘沦落风尘才努力研习舞艺,吃尽苦头进宫来谋个前程,如今陛下一句话,她们依然摆脱不了成为玩物的命运,对她们来说,是否太不公平了?”
“公平?”夏司言笑出声来,“这世上有公平吗?我的先生不管活到什么岁数都还是这么天真。”
韩佑差点脱口道我做官就是为了让这个国家的百姓得到公平,然而这话说出来太空太理想了,只怕夏司言会嘲笑他。在韩佑看来,当权臣是手段不是目的,这却是夏司言永远无法理解的。
皇帝关心民生是建立在维持统治的基础上的,所以那些女子能够帮助他笼络武将维持国家的安宁,在他看来就是符合正义的。只是这种正义和韩佑的正义有所不同,韩佑怜悯的是具体的人,所以想得多、活得痛苦。
韩佑不想为此又跟皇帝争吵起来,他不再多言,低头道:“陛下说得是。”
“别说她了,”夏司言捏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看自己,“再说她朕真的要以为你钟意她了。”
韩佑瞳孔有一点红,带着水汽,微微张着的唇好似邀请,夏司言看了他一会儿,低头吻住了他。
远处谯楼传来报时的钟声,已是交了亥时,窗外灯火朦胧夜色沉。韩佑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转身说:“陛下回去休息了吧,臣也差不多要睡了。”
内阁小楼隔音不好,要做什么也实在是不方便,夏司言牵着韩佑的手,“你睡,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臣还要等一下,”韩佑拉他走到书案前,指着被画了一道斜线的奏疏说:“臣都已经快要写完了,这里却弄脏了要重新写,因为陛下说奏疏上不得有墨渍不得有涂改。”
这条规矩是夏司言定的,目的是防止上呈的奏折被人篡改,但是文官们都对此叫苦不迭。凡是上呈的文书,写了再多,只要有一处错或者有一处弄脏就要全部重新写。
夏司言笑起来,“我帮你啊。”
“这还要拿给几位阁臣会签的,陛下的笔迹大家都认得,他们看了还敢签吗?”
“我会模仿你的字迹。”夏司言走到桌边坐下,拿起韩佑的笔在那张弄脏的笺纸上写了几个字。
韩佑凑近看了,惊讶道:“果然很像,不过仔细看还是能分辨出来。”
“糊弄一下那几个老家伙够用了,”夏司言端坐着,偏过脸看韩佑,笑着说:“韩爱卿,笔墨伺候吧。”
“是,陛下。”韩佑从书架上拿了一张新的笺纸在夏司言面前展开,用镇纸铺平,“那就有劳陛下了。”
这一坐又到了深夜,不远处的厅堂传来值夜杂役的呼噜声,夏司言放下笔,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看着满页密密麻麻的小楷说:“原来写奏疏这么累啊,我好久没写过这么多字了。”
身边的人没有回应,夏司言转过头才看到韩佑已经靠在一旁的圈椅上睡着了。
悄悄把人打横抱起来,一路抱进值房里头的休息间,放在那张阁臣值夜的单人床上。韩佑睡得迷迷糊糊,搂着夏司言的脖子说:“睡吧。”
夏司言看着他睡得毫无防备的样子,起了些恶劣的念头,自己也脱了鞋翻身上床,把他压在下面,俯视着他,问:“我是谁?”
“是陛下啊,”韩佑偏过头,“别闹了。”
夏司言又把他的脸掰回来,掐着他的下巴问:“叫我的名字。”
韩佑已经困得不行,过了一会儿才拖着尾音说:“夏司言。”
“你喜欢夏司言吗?”
这个问题倒是回答得快了,“喜欢。”
“那你会喜欢别人吗?”
“不会。”
夏司言凑近他耳边说:“如果你敢变心喜欢别人,朕就诛那个人九族。”
“嗯,”韩佑睡迷糊了,以为这里是长乐宫,抱着夏司言让他贴在自己身上,胡乱地亲吻,“没有那个如果,夏司言,我从你十五岁的时候就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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