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冒天下之大不韪立昭国史上第一个男后,可是他想立的那个人愿不愿意要那个位置呢?
他伸手把太妃扶起来,“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朕会查清楚究竟是谁在造谣把你攀扯进来的。安心等消息吧,朕自有分寸。”
“陛下……”
“不必再说了,这件事的后果无论如何不会让你来承担。”
从钟灵宫出来之后,夏司言思路清晰了,对方来势汹汹,用的却都是不入流的手段。暗杀不成就造谣诽谤,说明他们手上根本没有什么有力的武器。
刚才是他自乱阵脚了,对方目标明确是冲着韩佑来的。如果真的因此而公开他和韩佑的关系,反而正中对方下怀陷韩佑于不利。
如果说有一天要宣告天下韩佑是他夏司言的人,也应该是他和韩佑都愿意公开的时候,而不是被逼无奈。
夏司言一步一步走回长乐宫,心里已经计算清楚这盘棋究竟应该怎么下了。
长乐宫中,韩佑盘腿坐在御榻上,双目微闭,两只放在膝盖上的手掌心朝上,拇指和中指若虚若实地捏着,摆出了一副高僧准备圆寂的样子。
这时夏司言心里已经沉静下来,他走到韩佑面前躬着身子细细地观赏。还是第一次看到韩佑打坐,这人背着他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习惯。
韩佑睁开眼睛,“陛下回来了,太妃还好吗?”
夏司言仔细看他的脸,发现他脸上也平静了,心下稍安,笑了一下,“她没事了。”
“没事了?陛下劝住她了?”
“嗯,”夏司言站起来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描淡写地说:“我告诉她,跟韩佑私通的是朕,她不能抢了朕的这份名头。”
韩佑呼吸一滞,“那……太妃她怎么说?”
夏司言把茶当酒,朝韩佑举了举杯,“她祝我们幸福。”
韩佑没有心情开玩笑,趿着鞋走到夏司言身边,“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查出是谁在造谣,冲我来就算了,把皇太妃牵扯进来,这个用心实在是太恶毒了。”
“看来韩爱卿也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这件事的关键是造谣,”夏司言把杯子放回桌上,深深地看着韩佑:“跟你和我的事情没有关系,所以你不必自责。”
“但是,”韩佑垂眸道,“这件事终究是因我而起,之前就有我和舞姬的传言,我没有在意。若我是真的做到了谨言慎行,这个谣言从一开始就不会产生,更不会闹到六科廊言官那里去。”
“有人要整你,多得是莫须有的罪名,”夏司言伸手搂他,“你没有错。”
韩佑站着没动,夏司言的手又紧了紧,把他抱到身边,贴着他的脸说:“我不会放手的,你有什么想法都自己烂在肚子里,明白吗?”
韩佑静了一会儿,岔开话题道:“我想到几个人。”他说着就从夏司言怀里挣脱出来,走到书案前,铺开纸,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
“这几个人都是之前找过我,被我拒绝了的。这次除了盐铁之外,我们把酒、茶、丝绸、瓷器纳入官营,原本在做这些生意的大家族肯定是最不愿意配合的,他们这几个人,我认为嫌疑最大。”
“嗯,我把名单拿给破晓,让他们去查。”
夏司言要把纸叠起来,韩佑又道:“等等!还有一个人。”
他拈起笔又顿住,像是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名字写上去。
“怎么?”夏司言问,“是谁?”
韩佑又把笔放下,斟酌道:“之前我把茶市交给吴世杰管,但是我很快就发现他暗中联络商户,企图向商户索取贿赂。于是我就把他从金科司郎中的位置调去了一个闲职,这件事老师也是知道的。吴世杰本人对此十分不满,多次在人前说我针对他……不过我想,他应当也不至于这样坏。”
夏司言拿过笔,在纸上写下吴世杰三个字,“他的行为都已经可以移送督查院了。韩爱卿,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徇私包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