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值房比内阁值房小得多,但是也有一间用屏风隔出来的休息室供人小憩。
韩佑的休息室布置简洁,就一张床和一个小书桌,书桌上摊着一本诗经。夏司言坐在床沿上,把诗经拿起来看。
这是前朝的刻印本,韩佑似乎很喜欢,已经翻得有些卷边了。夏司言看了几页仍觉得心烦意乱,顺手把书扔回去,侧着身子躺倒在了床上。
枕头上有一股很淡的浴药香气,跟韩佑身上的味道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夏司言觉得好像自己又没有那么烦躁了。
韩佑回来的时候见钟莱还在门口守着,有些惊讶。他走了起码有两个多时辰,以他对夏司言的了解,最多等半个时辰不见他回来就该走了。
推门进去却发现里头没人,绕过屏风,只见夏司言和衣在那张简陋的小床上睡着了。
韩佑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弯腰把被子抖开给他盖上,起身时却被一把抱住。
“等了你好久,”夏司言闭着眼睛抱怨,“怎么现在才回来?”
韩佑双手撑着床才没有完全压在他身上,“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臣以为陛下已经回宫了。”
夏司言睁开眼睛看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你不高兴了,我怎么会走?”
韩佑垂下眼眸避开他的视线,“我没有不高兴。”
“那你亲我一下。”
韩佑看着他的唇,有些难过,没有跟他温存的心思,撑着身子要起来,夏司言把他抱得更紧了,右手用了点力气按着他的后脑勺往下压,强硬地吻了上去。
皇帝急于缓和他们之间有些僵硬的气氛,用尽技巧地撬开他的牙齿,含着他的舌尖轻轻吮吸,用他最喜欢的方式撩拨他,而他只是闭着眼睛,既不反抗也不回应。
夏司言亲了一会儿,改用鼻尖轻轻地蹭他,哄道:“还生气呢?我那是气话,你说什么都可以,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
韩佑沉默片刻,声音平平地说:“是臣有失分寸了,臣……”
夏司言直觉他又要说自己不爱听的话,堵住他的嘴巴不让他说下去,又攻城略池地吻了一会儿,吻得他脸上一片绯红,才道:“别这样,是我错了,你可以对我没有分寸。我爱你。”
韩佑霎时间红了眼眶,刚才压下去的那一点小小的委屈变得很大,填满了整个胸腔。如果他和夏司言只是纯粹的君臣,他绝不会因为皇帝的一句指责而感到委屈。
如果他们没有这一层违背伦常的关系,他可以毫无顾虑地上书坚持自己的主张,他可以游说跟他有相同政见的官员一起进言,他有很多种方式可以跟夏司言周旋。
可是现在夏司言一句话就可以让他闭嘴,可以让他很难过。
“不生气了好不好?”夏司言把他的官帽摘下来放在旁边的小桌上,扯掉他头上的网巾,拆掉他束发的发带,把他又黑又直的长发放下来。手指插在他的发丝里,亲密又蛊惑地说:“我很想你,你呢?”
韩佑知道他们又在搁置问题,但他还是配合了,低声回答:“我也很想你。”
这一次韩佑先吻上去,舌尖很轻地滑进齿缝,夏司言立刻追上了他。所有的烦恼、矛盾、争执都消失了,只要沉沦在情*里就可以忘掉其他的一切,他们就永远是无忧无虑的。
休息间的小床已经经历过数任尚书,几乎跟前头那几任尚书一样年迈,经不起年轻的尚书和年轻的皇帝造,随着他们的动作发出了反抗的声响。
“换个地方,”韩佑握住夏司言的手,“这床要散架了。”
夏司言啧了一声,“自己拨一笔银子把这床给换了。”说话的时候把韩佑抱起来让他趴在小桌上,看着他绯红的耳廓,一边进去还不忘一边逗他,“这样可以吗?桌子会不会散架?”
韩佑没有说话了,他光洁的背上浮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不知是爽的还是冻的。夏司言伸长手臂够到自己的外袍披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腰用力而且温柔地要他。
夏司言的外袍上有一股硫磺的气味,韩佑闭上眼睛大口喘息,那火药的味道就越来越深地涌进他的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