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成自然是得到消息了,但陛下的行踪是绝密情报,不知道韩佑是怎么知道的。他马上想起韩佑跟百洄国二王子交情似乎不错,可能是从察日松那里知道的。但是林如成知道韩佑从前在京中颇受荣宠,担心这次皇帝来见了韩佑又想起他的好来,一高兴把韩佑调回去,自己的机会可能就小了。思及此,林如成脸上挂起客套的笑意:“韩大人消息灵通。”
韩佑没有心思跟他绕弯子,“巡抚大人可知陛下什么时候来?”
“这个……”林如成不想告诉他,含糊道,“具体是哪天我也不知道,总归我们提前做好准备迎着就是了。不过陛下这次来好像并没有安排韩大人什么事,韩大人倒是不用担心。”
“嗯,”韩佑脸色又白了几分,“原来巡抚大人也不知道具体时间么?”
“应该是这个月底之前吧。”林如成敷衍了一句。
韩佑点点头,站起身跟他们告辞。
王之洞等到韩佑走出了堂屋大门,小声对林如成说:“看来韩大人是想在陛下面前有所表现。”
这句话说得林如成防备心更甚,瞥了王之洞一眼,“陛下这次是秘密前来,韩大人本不该知道此事。”
王之洞忙心领神会地点头,“下官明白,到时候不要叫他。”
自从知道夏司言要来,韩佑就每天都提着心。他从林如成的话里听出了排挤和防备,所以多留了个心眼,这些日子察日松约他喝茶吃饭他偶尔也赴约,就是为了从察日松那里知道关于皇帝的消息。
七月十六这天察日松又约韩佑在城中的酒楼吃饭,察日松告诉他林如成派了人来,说皇帝已经到了菖州,约百洄使团后日下午申时在洛映城的会同馆见面。
韩佑递到嘴边的酒杯停住,察日松见他的反应就知道他还不知道这件事,笑道:“我听说你已经失去了你们皇帝的宠爱,看来果真如此。你还是跟着我吧,我是不会对你始乱终弃的。”
察日松的昭国话学得不错,他当然知道皇帝对大臣的“宠爱”和情人之间的“宠爱”是不同的,不过他对成语还不太熟悉,时常乱用。韩佑懒得纠正他,反正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韩佑把杯子里的酒喝了,站起来说:“我想起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察日松也跟着起身,“好,我送你回去。”
韩佑不管他,自己先转身下楼,察日松丢了一大块银子在桌上追下来,跟他并排在街上走。
正午刚过,烈日灼人,街上行人仍熙熙攘攘。察日松个子很高,又长得十分魁梧,韩佑走在他旁边甚至可以躲一躲阴凉。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喧哗,身着软甲的骑兵开道,前前后后地簇拥着一辆精致的马车。人们都停下来看热闹,猜测马车主人的身份。韩佑若有所感,停住脚步望着马车来的方向,心里砰砰乱跳。
这时街道另一边也来了一辆马车,那拉车的马好像是失控了,直朝韩佑他们奔来。察日松一只手抱着韩佑的腰向旁边躲开,另一只手去抽腰间的佩刀。他的刀还没拔出来,就听到砰一声响,疯马应声而倒。
韩佑看到那马倒在血泊里,马脖子上一团血肉模糊,有点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到,因此便错过了被簇拥在士兵中间的马车跟他们擦身而过时,车窗上露出来的侧脸。等他回过神,马车和军队都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