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段时间魔怔了,每晚入睡都会回到高考场上,无止境地做语文试卷。
他本以为是做梦,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提笔就写,用自己比竞赛还高的专注完成了这场高考。
结果没想到考完了他不仅没醒,还被人流挤着到了校门口,被妈接回了家,看到了自己日常臭脸的爸。
他是因为原主头顶蓬松的草原,挨了他爸一阵棍棒才反应过来。
他疼了,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爸妈长得和自己爸妈一毛一样,脾气也一毛一样,名字也一毛一样,可七姑八姨这些人际关系变了。
谢常殊当场就没绷住掉了黄金豆。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高考用力太猛,除了语文几乎门门满分,成绩排名还没正式出来,他就被几大院校竞相争抢,亲爹的手机快被打爆了。
得到内部消息的媒体也来掺一脚,想要采访他爸妈和他,求取育儿之道。
谢常殊他爸不觉得光荣,只想把谢常殊狠狠捶一顿,挽救挽救自己摇摇欲坠的脸面。
因为谢常殊,从来就不爱学习!从小到大就是个吊车尾的混子!他连出国的学校都给人找好了,结果他竟然给自己带来省状元这么惊悚的头衔,天知道这个成绩是怎么来的。
要是真接受了采访,老底被挖出来,还不知怎么收场,那真是丢脸丢到全国观众面前。
于是他们一概推拒,避而不见。
谢常殊便成天窝在家抚慰他爸妈的心脏,成天给他们洗脑——「卧薪尝胆」「悬梁刺股」「一鸣惊人」云云。
两老许久才被他洗脑得稍微冷静些。
过两天就开学了,谢常殊毫无疑问是新生代表,要上台发言的。
家里便催他先去学校转转,好歹熟悉一下这所他们一家人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首府学院。
他还怀着愧疚之心,不想忤逆他们。
小车减速过弯道,进入小路之时,谢常殊眼前闪过一道光,是一道飞速奔跑的人影,紧接着车身一抖,德叔传来惊呼。
“啊!”谢常殊反应过来,想开车门,却发现车窗锁着。
就在此时,小巷子那边追来两个人,露出的皮肤带着大片纹身,一人手里拿着棍棒一人手里捏着绳索,竟还带着血渍。
谢常殊急忙低头,便见一只带着血的手指攀着窗沿。
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颤抖地站起来,墨黑蓬松的头发下是一张苍白的脸,上面有许许多多细小的划痕。一双小狼似的眼,灰败里夹杂着一丝微弱的希冀,看向后座窗户。
不知为何,明明是单向玻璃,谢常殊总觉得刚刚小男孩和自己完成对视,他在向自己求救。
眼看那两人越来越近。
“德叔,门锁!”
“小殊,你别冲动,我来解决。”
谢常殊不欲多费口舌,越身开了车锁飞快冲下车,眼镜被他扯下来扔一边,头发往上一抓,那条断眉小疤漏出来,满脸都写着「老子不好惹」。
他站到男生前面,一根钢皮包裹的棒球棍被他从车座背后扯出来,反手直直指向那两个凶神恶煞的人:“别过来,我已经报警了。”
德叔一看谢常殊这样子,眼前发晕。
换皮也不带这么快的。
那两人被谢常殊凶悍的模样唬住,站在三米之外,眯眼:“小子,别多管闲事,这是我们家事。”
谁家棒球棍拿钢皮裹着?一看就是改装过的打具。
谢常殊微微侧眸:“小孩,你是他们家的吗?”
谁知对方声音竟超乎寻常地冷静:“他们是人贩子,想绑架我。”
那两人脸色一变,竟是不管不顾地冲过来,眼看是想把人拖走。
谢常殊见状头疼,看向德叔:“有摄像头,爸妈应该知道我是见义勇为吧。”两人逼近,谢常殊怒声:“不管了!”
他上辈子可没少打架,每次都能全须全尾地脱身,靠的不是蛮力,他学过散打和武术,教他的老师一直都很遗憾他没去参加少年组武术比赛。
那两人看姿势就知道只是普通打手,加上身上没有武器,和谢常殊近身作战没有优势。
一个人趁谢常殊跟另一个人缠斗时,伸手去捉受伤坐地上的少年。
只是手才伸出去,就被小孩双手按在地上。
男人脸上表情瞬间扭曲,垂目正对上小孩黑沉沉的双眼,面无表情,哪里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那双被小孩按住的手心早就被一根指粗的铁钉扎穿,鲜血跟铁锈混在一起,伤口血流不止。
对方看着他的伤口,嘴角竟微微翘了翘,甚至有些兴奋……分明像个神经病。
男人惊恐地盯着小孩的眼睛,先前这小子只会哭着在他们手里求饶,现在竟然像变了个人一样!
他惨叫出声,谢常殊回身一看,还以为男人在对小孩出手,一脚把人踹翻。
小孩不动声色拔出钢钉扔进下水道,继续瑟缩在谢常殊身后,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矫捷的身形。
两人几下就被谢常殊打趴下。
他们退到五步之外,咬牙切齿,“小子,我们不想惹事,这个小东西是我们的人,他爸妈把他卖给我们,我们是签了合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