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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颐行很努力地找话题,但无奈媚眼抛给了瞎子,每一个话题来回个两三次就结束了。
陆颐行:「妹妹平时在家做什么消遣呢?」
我回答:「不过是些女红,难登大雅之堂。」
按照礼制,陆颐行能问我平时干什么,我不能问他平时做什么,否则有窥视圣躬的嫌疑。
但很显然,陆颐行是想让我问回去的,他停了一瞬,发现我没有这个打算于是自己开口。
「我平日里也没什么乐子,朝会后就是读书、骑射、见人、论政,过两日亲政了,应该就有不少折子等着我批阅,到时候就忙起来了。」
我连忙说:「陛下勤政,是万民之福。」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陆颐行又开始想另一个话题。
「你哥哥如今都做什么呢?」
可见他没话了,明明我一家人祖宗八代干什么的他心里都门儿清。
「大哥前年外放登州,二哥在兵马司,三哥刚中了秀才,在家里读书,小弟年纪小,只知憨玩。」
不是我不知道问回去,是实在不能问啊。
谁敢把「你兄弟姐妹在干什么呢」这句话问到陆颐行脸上?
陆颐行也意识到了,他有点尴尬。
他卡住了,我趁机告辞。
「荣兴,姑娘刚来,不认识路,你领着回去。」
我认识路。
为了避免迷路而主动跟人搭话,我得每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把路径记在心里,我这记路的本事要是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尊者赐不可辞,拒绝还会再来几回合口水,我只好闭嘴。
应声出来的是一个红袍公公。
穿红袍的太监满皇宫里也就最多三个。
我惶恐了。
荣兴笑眯眯地把我送出去,一路弓着腰送我回下处。
这待遇,我爹都不一定能享受到。
回到住处,宫女服侍我卸妆洗面,解发换衣。
在家时这些事一向都是我自己做的,但是现在不是在自己家,我不敢拒绝他们的服侍。
没有一个懂规矩的千金小姐会在这种生活琐事上亲力亲为。
好不容易等人出去,我脱力地倒在床上。
7
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无比艰难地逼着自己跟太后说话,跟陆颐行说话,跟任何人说话。
我在宫里紧绷着精神装成正常人的样子,面上落落大方,实则困苦万分。
直到某天我奉太后之命去给陆颐行送点心,在他那里看到了一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