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切都来得太晚了,苏泽清死掉了,死于他手,死于父母之一样之惨状,连一点念想之物都不曾留下,活生生人间蒸发。
铁烙被烧红,爆炸肯定叫耳膜发疼,接下来就是巨大的燃烧,肉体在一瞬间就被分解,就像此刻,秦羽冷眼望着铁烙侵入皮肤,手臂那一片发出滋滋的声音,就是这样…这样…把肉体慢慢溶解消失的…
“不够…还不够…”
秦羽气急败坏地甩开铁烙,即便是这样,他也感觉不到多有疼,他还是无法复刻那般的疼,更加无法转移胸口的难受。
他只好缩着身体重重地捶着胸口,那儿好像有一个电钻,隔段时间就无休止地搅动,每每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缓解一下。
触感好像比从前好了很多,他甚至能想象出,苏泽清弱受的背脊摁在硬邦邦的地板时,又多疼多冷。地面太冰了,他睡在床褥之中时,原来苏泽清就是这样忍受的。
从前那些相处过的点滴,就在胸口发疼时,汹涌地钻进来。
秦羽以为小仓库里,是他对苏泽清做的最后一次惩罚,只有那样做,苏泽清才会和韩正逸一刀两断,乖乖待在自己身边。
他为自己开脱,只要苏泽清在他身边,只要他活着,他就会为了苏泽清,试着杀死心底那个恶魔,他会真正学会放下心结,和苏泽清好好过下去。
他们会有小孩,他不会再失眠,他会期待每一天的日落日起,因为,他知道,苏泽清是他人生的意义,能让他拥抱着继续活下去。
可惜,一切都成了妄想。
眼前一片黯淡,秦羽闭上眼睛,脖颈湿热起来,他惊讶一抹,竟全是眼泪,他也会哭,原来他也会哭,他悲喜交加,“苏泽清,看看我这副狗样子,快来嘲笑我啊。”
空荡荡的房间,没人回答他。
胸口疼得快要撕裂,秦羽怔然坐起来,反胃的折磨翻腾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他跑到厕所,颓然吐出一大口血。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秦羽布满血丝的眼,又模糊起来,他大笑,笑得胃痉挛成一团,任由涕泗横流,虚像中,他好像看到了苏泽清,那或许是幻觉,或许是虚影。
那是苏泽清无神的眼眸,憎恨的敌视,虚空的睥睨…
回忆没有一刻是美好的,就连他们的最后一面,也是如此不堪。
秦羽感到一股冗杂的疲惫,他吃了太多苦,也从来没这么累过,累得他大脑异常清醒,清醒地问自己,你这一辈子又有什么意思,你到底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发生爆炸案的码头已经被封锁,四周被红线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