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单上可以看到饱饱的内脏都有一定的注水情况，最岌岌可危的是眼球的压迫，“你看这一处的血管，如果供血不足，随时都可以爆掉，失明是不可恢复的。”
内脏注水，眼球血管爆裂，这样的医学词语，用在一个年仅4岁的小孩身上，只是听到这样的论断，都让秦羽感到剥心刮肉，他紧紧地抵着腮帮子，才能平静地沟通，“目前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只有换器官，但是人体有两个肾脏，但却只有一个肝，这要都换了的话，不就是要一命抵一命？何况，我们这儿的医疗条件不能做这么大型的手术，秦先生，我不敢告诉小苏，你好好陪陪他，开导他，这些年他过得太苦，饱饱没了，恐怕他也没活头了。”
院长难受地埋下头，“饱饱换了血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月的循环时间，一个月之后，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这样的话，好似阎罗直接开口索命，只给一个月活头。
秦羽最后的体面，是让院长三缄其口，绝对不要把真正的事实告诉苏泽清。
在对话结束后，秦羽全身涌起一股撕心裂肺的疼，成年人的体面，让他永远维持不被打倒的坚强，只有独自一人时，他才能听到自己痛苦的呐喊。
医院后门有江，秦羽在芦苇旁待着，望着雾气腾腾的江面，想抽烟，可怕影响身体指标，即刻把烟掐断。
一命抵一命。
这不是很好吗？
秦羽想起苏泽清口口声声要他去死的坚定模样，便知道，这是命运最好的安排，如果是这样，苏泽清会不会原谅他呢，如果是这样，他算不算做了人生里最干净的一件事呢。
只是细细想来，觉着有些可惜，人生到了今天这一步，他才觉察出一丁点幸福，贪心的他好想再多要一点，他想和苏泽清一起好好吃顿饭，想送儿子去幼儿园，想下班回家，有一盏为他而留的灯。
他羡慕平常人家有的幸福，因为从没得到过，便比任何人都渴望。
但太贪心了，他怎么能奢望那么多，已经够了，他是吃惯了苦的人，只这一点，就够他活的了。
黑暗处，秦羽裹满眼眶即将落下的泪，被他潇洒擦了去，转身，他打算上楼落实两个孩子的早餐，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
秦羽动容的脸，瞬间淡了下去，他径直略过，冷冷地命令，“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当作没有见过你，你知道出现在我面前，会是什么下场。”
“秦先生，院长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陈尔直接跪下，坚毅的脸浮动着沉重的愧疚，“我有办法，我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