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清抬眼看到院长,如落水浮漂看到救命的甲板,“院长,怎么办…饱饱他好像已经看不见了…”
“进来说。”院长拍了拍苏泽清的肩以示安慰,“小苏,不用太担心,间歇性失明是正常的,是肾脏注水导致的。”
他只拿出肾脏的CT影片,“我的建议是由亲属给饱饱换肾脏,小镇医院太差,我给你们安排权威的国外医院。”
换肾脏这样的结果,在苏泽清的预料之内,他一直害怕的是不只是换肾脏那么简单,但他认真地看了CT,终是稍微松了一口气,“我的,用我的,我是胎体,最是匹配。”
“不行,你生产之后肾虚两亏,要养好到达到指标水平,需要很长时间。”
苏泽清瞬间蔫了下去,都怪他这些年一味沉溺在痛苦之中,身体大不如前,他捏着手指缝,蹂躏着拇指,焦急,不安,悔恨揉在这张脆弱又坚强的脸上…
一直以来都是他一个人在撑,从没想过依赖别人。
更没想到这个可以依赖的别人,是秦羽,害得他几度下了地狱的秦羽。
“没事,泽清,不需要担心。”秦羽轻轻抽开苏泽清自我折磨的手,半蹲下几乎祈求地望着他,“用我的,我也是匹配的。”
苏泽清自然是不愿意的,那是他对秦羽已经习惯的拒绝和反感,焦灼不安的对视,令苏泽清烦闷难耐,他先移开手,也先移开眼。
秦羽对着院长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让他说出这样权威的话,好让苏泽清答应。
在这之前,秦羽就已测定过,他和苏饱饱是匹配的,但院长何尝不清楚,事实上这个手术并不是只是换肾脏,还需要肝脏。
这样的手术,是不人道的,秦羽一旦上了这个手术台,下场是注定的。
只有死。
院长受人所托,违背医德,欺骗病人家属,这令他不安,但他又如何能拒绝一位父亲对孩子的爱意,更刻不容缓的是,苏饱饱的病耽误不起了,如果出现间隙性失明,一个月之内必须手术。
“用秦先生的吧。”院长思忖良久,终于说出这句话,“我联系了一个医院,因为这个手术有一定风险,需要家属提前签字,对方才会接手。”
苏泽清愣愣地接过‘手术风险书’。
在家属栏目犹豫了许久。
要让秦羽为饱饱换肾脏吗?要接受他的帮助吗?
人体有两个肾脏,取出一个对人体并不会造成致命的伤害,但有一瞬间,苏泽清冒出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担心。
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万一秦羽在手术台真的出了事怎么办?
这样一瞬间的担心,令苏泽清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后怕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