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阁又称“刺客门”,江湖排行前十的刺客十有八九都出自这里,可就是如此强悍的门派,竟落得个“鬼门关”的恶名。
有人趋之若鹜,有人避之不及。
它虽是顶尖门派之一,却因极为残忍的规矩,遭名门正派所不齿。
每三年所有刺客都将进入“轮狱”,正如其名,在这里活下来的人,皆可忍地狱之苦,非寻常人所能及。
而且留的越久,身份就越高,也正因如此严苛的条件,血阁的实力深不可测,为其他宗门所忌惮。
今年“清理门户”的日子刚过,活下来的刺客身上都带着伤,但这些伤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所以阁主分明是话里有话。
不明白阁主的意思,也没有得到指令,仇雁归只好保持着单膝跪下的姿势,“属下无碍,但凭阁主吩咐。”
罗鸣轻轻笑了笑,似是有感而发,“你在血阁,也有不少年头了。”
仇雁归心中沉了沉,“……是。”
罗鸣见此摇了摇头,从准备好的木箱中拿出一枚令牌,上面刻着一个“仇”字。
“起来吧。”罗鸣看着他挺拔清瘦的身姿,心中多少有点不舍,毕竟即便是血阁,也再难出第二个仇雁归。
可为了血阁牺牲一个刺客,倒也不算什么。
仇雁归领命起身,一眼就瞧见自己的令牌,对于刺客来说,那就是自己的命,他愣了一下,“阁主……”
“好了。”阁主摇摇头,抬手将令牌塞进他的怀中,便背过身去,“你在血阁也有十余年了,如今有位权贵主子中意你,且去过过清闲日子罢。”
仇雁归感受到怀中的重量,呼吸沉重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生生咽了回去,他嗓音暗哑,只道:“……是。”
他默默对着罗鸣单膝跪下,慢慢低下了头。
阁主当年救了他的性命,亦是他的主子,而作为一名刺客……只需要知道服从和进攻。
仇雁归离开了血阁,他回过头用冷而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没有再留恋,脚尖轻点地面,朝着南方直掠而去。
——
新主子是暗宗长老——范麒。
暗宗是近几年才崛起的宗门,又称暗器宗,实力不可小觑,它擅暗器,机关,与各个宗门来往密切,不过江湖上的名声不太好,似乎很喜欢做背后捅人一刀的勾当。
“仇……你,就是那个血阁出来的刺客?”范麒的眼神很冷,整个人散发着阴鸷的气息。
看样子应该是没记住刺客的名字。
仇雁归立即单膝跪下,“正是属下。”
“血阁出来的统领,实力我还是放心的……”范麒打量着他,缓缓开口,“那不知你可曾听说过苗疆吞云阁,‘蛊王’左轻越?”
自然听说过,传说中“吞云阁”就在苗疆孤山之上,乃“苗疆客”的故乡。
而“吞云阁”的少主左轻越,便是出了名的蛇蝎美人,传闻他容貌如同九天仙君,昳丽无双,不沾纤尘。
手段却狠辣的与厉鬼无异,他不喜欢让人痛快的死去,而是会让他们生不如死的活着。
若与吞云阁结仇,落入他们手中,死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吞云阁的“狱宫”就是专门用来囚禁仇人的,堪比人间炼狱。
但即便如此,只一能号令“苗疆客”的权利,就令人为之眼红,想杀左轻越取而代之的人数不胜数,只是这么多年来无一得手罢了。
仇雁归心中大概有了数,点点头,“自然知晓。”
范麒转身坐下,兀自喝了口茶:“如若你对上此人,有几分胜算?”
仇雁归没有立即回答,他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对此人也只是略有耳闻,无他,前去刺杀左轻越的刺客几乎无一生还,此人几乎满身是毒,与那宛若神祗的容貌不同,脾性喜怒无常,死状全凭他当时的心情。
仇雁归沉吟片刻,“若计划无误,四成。”
“四成?”范麒阴郁的面容上浮现出几分讶异,旋即又被意味深长所替代,终于正眼打量起眼前的刺客,语气有些轻嘲,“你可知即便是如今的刺客榜一严晋也不敢说能有四成把握……”
“你不过一个刚出血阁的刺客,如何有胆量敢说——你有四成把握?”
仇雁归表情未变,语气仍是恭敬的,但这其中不乏有着几分年轻气盛的傲气,“主子莫怪,若是直面对上苗疆少主,属下毫无把握,可若是计划无误,属下也自然能把握住其中良机。”
范麒嗤笑一声,故意问道。
“照你这么说,如若对上严晋,你有几成把握?”
仇雁归这次没有犹豫:“如今有六成把握,两年后……八成。”
窗外的风丝丝缕缕的吹进来,范麒但笑不语,心中不以为然,只是点点头,“既然如此……”
“左轻越如今在子荆釜州城,你即刻启程,他最近常去绣楼,那里有我们的人,届时会与你联系。”
范麒呷了口茶,抛了个玉佩过去,语气莫测:“我倒要看看,你这四成把握能使出几成。”
仇雁归单膝跪下,“是。”
——
釜州城临近京都,乃繁华尽头一处闲城,与临城截然不同,此地虽富,但多是心系山水,闲云野鹤之人。
绣楼坐落釜州城中央,是个寻欢作乐的好去处,而那位苗疆少主,如今正在其中。
仇雁归换了身装扮,端的是俊俏公子的模样,脸上的易容让他眉宇间染上几缕风流邪肆,混在一众来找乐子的人中,不至于太显眼。